隐秘的巨型城堡-美国中产阶级
作 者: | 张静春 | 关键词: | 美国经济 |
书 名: | 隐秘的巨型城堡-美国中产阶级 | 成果形式: | |
合著者: | PDF版本文: | ||
出版社: | 《环球》第四期04/4 | 出版时间: | 2004-04-20 |
隐秘的巨型城堡-美国中产阶级 当你开始和很多人聊起“中产阶级”时,人们会自然地说起那些“年薪4万美元,住在郊区,有一幢分期付款的房子、两三个孩子、自己的汽车,作一些小投资,周末时驱车短途旅游,但却必须为房子、医疗保险、孩子的教育以及换一辆新汽车而等待下一个月的收入单,为会不会失业而忧心忡忡,随年龄的增长,妻子和丈夫都在发胖”的典型形象。但是,如果你接着问到诸如,“年薪5万美元的清洁工可以算作‘中产阶级’吗?”这样的问题时,麻烦就出现了。人们开始无法判断他们自己所描绘的还是不是中产阶级。究竟什么是中产阶级,这一概念开始变得越来越含糊,以至于到最后,这个看似所有人都明白的概念开始从视线里隐退,变成了一个无法触及的神秘概念。这说明,即使在美国,关于“中产阶级”也是一个看似明白,而实际却语义含混的概念。似乎谁都明白,但谁也都说不清楚。 从起源上讲,中产阶级是17、18世纪德国的“burgher”,和法国的“bourgeoisie”,即处于占大多数的农民之上和少数拥有土地的贵族之间的、少数城市商人和职业小资产阶级。但是在美国,中产阶级却是伴随着美国开拓的历史而产生的,说美国是一个“中产阶级国家”,实际上就是从其诞生就开始孕育和产生了。到今天,人们认为已经形成了若干代“中产阶级”。他们曾经是肥胖又欢乐的农民,和待遇良好的工厂工人。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住在市郊的白领组织者开始成为中产阶级的象征。再往后,新一代中产阶级的典型代表正在向科技和管理人员转变。这些人群在历史上都曾经是“没有教养的人”或“势利小人”,但是随社会经济结构地位的变化,他们逐次登上中产阶级的舞台。这和社会从农业、工业到服务业的转变是密切相关的。 尽管存在广义认同,关于“中产阶级”却仍然找不到一个统一的定义和标准。可以说,这样的定义从来就不曾存在过。甚至在美国国家统计局也找不到一个官方定义。社会学家和经济学家也普遍认为,“中产阶级”从更广泛的意义上说,实际上是一种思想状态,而不是经济状态,或者说,起码不只是一种经济状况。人们从社会政治、经济和社会等多角度认识和定义它。从而出现了诸如“大众”、“中层阶级”、“中间阶层”等说法。吉尔伯特在其所著的《美国阶级结构》一书中,从头至尾没有对美国的具体阶级结构给出明确的划分。他只是就各种要素在分析社会阶级结构中的作用做出说明,列出了衡量一个人所处阶级的几项判定指标,包括地位和声望、职业、收入、教育状况、社会交往等。但最终还是认定,尽管阶级结构的存在是明确无误的事实,但如何判断阶级结构,却取决于判断者的眼光和选择。例如,《格调》一书就是一个从文化和消费的角度描述阶级结构的一个典型。 “中产阶级”最大的特点就在于它包含的范围广泛、边界模糊,不是严格紧凑的一个阶层,而是处于社会两头之间的范围众多的一个综合体。有人用“橄榄球”来描述它,是很形象的。 经济学家采取了一些方法来选择当前的“中产阶级”。他们把家庭按20%为一组,分成5个等分。其中,最低的一组年收入在2.4万美元,而最高的一组年收入在16。5万。中间一组的收入,根据2002年的统计调查,在4万到9.5万之间。这基本上构成了衡量“中产阶级”收入的指标。需要注意的是,这样的划分是容易被误导的。由于地域和消费水平的不同,相同的收入在不同地区也可以或者不可以被归纳到中产阶级队伍里。例如,收入4万美元的生活在纽约和堪萨斯的家庭,其生活质量是截然不同的。 除了收入外,当前的中产阶级在职业构成上,以各种技术、科学研究人员、办公室办事人员、包括政府雇员等各级政治和经济管理工作者脑力劳动职业为主要成分,他们已形成了一个由“靠工资谋生”的雇佣劳动者组成的集团;在政治态度、生活习惯、文化教养以及价值观念上,他们关注并积极参与、推进现代社会公益事务,强调尊重个人隐私,在社会生活中已形成一套私生活领域的行为规范及交往准则。 但是,也要认识到,以上特点仅仅是新一代中产阶级的特点。与老一代的中产阶级的价值观已经大不相同了。但不管怎么说,中产阶级始终是经济上的“大多数”,是政治上的“保守派”和社会矛盾的“缓冲器”。美国保持中产阶级的主流特点与其组织结构的经济、政治,和社会力量各方面力量的消长,例如,竞争的市场经济制度,民主的政治制度和相对自由的社会力量等密不可分,此外,政府公共政策的调整和鼓励也起到支持作用。正是由于这一原因,美国避免了社会过渡两极分化,从而形成永久的特权阶级和贫民阶级。 “中产阶级困境”是一个永恒的话题。正如许多电影里一贯所表现得那样,他们工作努力,情绪有些紧张。由于担负着按月提取的支出账单,他们必须不停工作。他们必须不能比其他邻居生活得差,还要把孩子送进更好的私人学校。近年来,有关“中产阶级”的处境更受关注。哈佛大学法学院教授伊丽莎白-沃伦2003年出版了《双收入家庭的困境:为什么中产阶级的母亲和父亲们面临破产》一书,书中根据有关调查说,中产阶级的收入虽然没有下降,在饮食和服装上的支出也没有增加,但是实际生活水平却下降了。这是因为用于教育和医疗、安全方面的支出越来越多。与此相适应,总统选举中的重头也一定是如何解决公众关心的教育、医疗、税收等社会话题。 近30年来,“收入两极化”对美国中产阶级的影响的讨论变得越来越多。从1979到1997年的近20年里,税后收入最高的1%的家庭的收入增加了157%,中等收入家庭的收入只增加了10%,而贫困人口的收入又下降了。在过去30年里,税后收入最高的1%的收入占全部收入的比重增加了一倍,达到14%,其份额大致相当于收入最低的40%所占的份额,财富集中又增加了。针对这一现象,一种说法认为,美国已经不是二战后中产阶级的国家了。从1930到1970年,收入不均的现象大幅下降。但是自从1970年以后,贫富悬殊又开始增加。经济学家克鲁格曼认为,美国中产阶级社会的日子已经远去了。不过也有另一种说法认为,这种分化显示的是,上层社会和贫困人口平均差距的增加,而“中产阶级”的平均数依然保持在原有水平。也就是说,“中产阶级”作为一个整体,其收入在社会所处的水平并没有明显变化。 由于新经济的诞生和经济全球化的影响,很多人认为新一代的中产阶级即将随之兴起。他们将会是什么,谁也说不清楚。可能是与服务有关的职业人士,可能是高科技和管理的新型人才,也有可能是那些特立独行,自称另类的新雅皮士们。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只要赖以确定中产阶级“标准”的社会和经济结构不随之消亡,中产阶级在美国就依然作为社会的主流结构而存在,而不论其形式如何。他们就像坚实地存在于社会中的一个隐秘的城堡。人们都知道它确实存在,而且就如同自己,但是却无法真实的触及它。一旦你靠近,它便随之后退。这是一个随时准备逃遁的坚固的“隐秘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