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奥巴马西点军校演讲看美国对外战略的新变化
发表部门: | 《党建》 |
发表时间: | 2014-07-01 00:00:00 |
标 题: | 从奥巴马西点军校演讲看美国对外战略的新变化 |
从奥巴马西点军校演讲看美国战略变化
仇朝兵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副研究员)
http://www.dangjian.cn/specials/djwwpt/wxgx/201407/t20140705_2045121.shtml
2014年5月28日,美国总统奥巴马在西点军校2014级毕业典礼上发表演讲,就美国的反恐战略及如何维护美国的“世界领袖”地位进行了阐述。在国际形势急剧变化和奥巴马的外交政策在美国国内备受批评的情况下,奥巴马的此次演讲既强调了美国对外战略的延续性,也透露出了美国外交政策的一些新变化。
一、美国对外战略的延续与变化
奥巴马在演讲中批评了“美国正在衰落”或“美国将会失去其领导地位”的说法,认为这要么是由于“误读了历史”,要么是由于“深受政党政治之影响”。奥巴马指出,从大多数指标来衡量,相对于世界上其他国家,美国从未像现在这样强大。从军事上看,美国是天下无双的,其他任何国家直接威胁美国的概率都是很低的。从经济上看,美国依然是世界上最具活力的经济体,美国企业仍然是世界上最具创新能力的企业。世界形势正在迅速发生着变化,美国也面临着许多挑战和风险,但其对外战略的本质并未发生改变,即维持美国的霸权地位,发挥“世界领袖”的作用。奥巴马说:“在新世界里,美国面临的问题不是美国要不要领导世界的问题,而是如何领导世界的问题。”美国对外战略的变化,只是体现在维护其“世界领袖”地位的方式上。这种方式的变化,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更加谨慎地使用军事力量,重视外交手段的运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美国是世界上对外发动战争最多的国家。有人说,每一位美国总统都有属于他自己的战争。面对美国国内各界对其在叙利亚问题、乌克兰问题上表现软弱的指责,奥巴马反驳道:“说我们在我们的国界之外寻求和平和自由是我们的利益所在,并不意味着每一个问题都需要用军事手段来解决。从第二次世界大战起,我们的一些代价高昂的错误不是来自我们的克制,而是由于在未充分考虑后果的情况下贸然进行军事冒险的意愿”。进而,奥巴马阐明了其谨慎使用军事力量的原则:当美国的核心利益需要,也就是当美国人民受到威胁,其生活处于危险之中,其盟国面临危险时,美国将会使用武力;如果必要的话,美国将会单方面使用武力。当国际社会关注的问题未对美国构成直接威胁但处于危机之中时,应该抬高使用武力的门槛。在这些情况下,美国不应该单独行动,必须动员盟国和伙伴国采取集体行动。而且,美国必须扩大可以动用的手段,包括外交和发展,制裁与孤立,诉诸国际法等等。也就是说,未来美国对外使用军事力量时将会更加谨慎。
第二,更加务实地开展国际反恐行动,重视建立伙伴关系。“9·11”事件以来,反恐一直是美国对外战略的一个重点。奥巴马在演讲中也强调,在可以预见的将来,对美国最直接的威胁,无论国内还是在国外,都依然是恐怖主义。但是,随着本·拉登被铲除,美国军队相继撤出伊拉克和阿富汗,美国的反恐斗争进入了一个新阶段。对美国的主要威胁已不是来自集中化的基地组织的领袖人物,而是来自非集中化的基地组织的分支和其他极端分子。恐怖分子不太可能对美国本土发动类似“9·11”式的大规模恐怖袭击,但在其他国家针对美国人员的恐怖活动的危险可能会增加。因此,美国未来将会制定适应这种分散化威胁的战略,与恐怖分子建立立足点的国家建立更有效的伙伴关系,增强这些反恐伙伴的能力,在不派出军队的情况下扩大美国的介入。不过,奥巴马在强调争取反恐合作伙伴的同时,也表示这并不排除必要时美国可能采取直接行动,以保护美国的利益。
第三,更加巧妙地利用国际组织,重视多边外交方式。美国一直重视利用国际组织和国际规则来实现其战略目标。美国在二战后塑造的联合国、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等国际组织对于实现美国全球战略,维系其全球霸权地位都发挥了重要作用。奥巴马指出,“随着世界的变化,这些国际组织也必须与时俱进。改变这些国际组织以满足今天的需要,必须成为美国领导地位的重要部分。”要想充分利用国际组织和国际规则达成自己的目标,必须首先尊重国际组织、遵守国际规则。因此,奥巴马提出,美国应致力于用“国际法”来解决国际冲突,树立美国遵守国际法的榜样的形象。奥巴马说,“在美国通过榜样来进行领导时,其影响经常是更强大的。这种榜样,就是要遵守国际法。”如果美国能够真正带头遵守国际法和国际规则,这将会大大提升国际组织的在解决国际冲突及其他相关问题上的作用。但奥巴马想得更多的似乎只是通过克制美国自己的行为,利用国际组织和国际法来约束和规范其他国家,实现美国继续“领导世界”的抱负。
第四,以更加细腻的手法,在其他国家推动和支持“民主”与“人权”。长期以来,对外扩张民主、推进“人权”一直是美国对外政策的重要内容。美国还会一如既往地继续在其他国家推动民主,继续高举“人权”的旗帜,充当“人权先生”。不过,从奥巴马的演讲可以看出,美国的手法将会更加细腻,行动也会更具战略耐心。在动荡的埃及,美国会继续推动国家的改革;在缅甸,则会通过援助和投资,通过好言相劝,有时也加以公开批评,支持其改革,促进其实现民族和解。除了推动国家层面的改革,美国还非常重视利用各种手段,支持和推动其他国家的公民社会组织的发展,特别是扩大对这些国家公民个人的影响,传播美国的意识形态、价值观,甚至生活方式等。
二、美国对外战略进行调整的原因
美国对外战略的这些调整,主要有以下几个原因:
第一,美国国力相对下降,国内财政赤字严重。进入新世纪以来,世界上一些新兴经济体迅速发展,国际影响力日益提升。特别是中国,利用美国因在“9·11”事件之后深陷反恐战争所提供的战略机遇期,充分发展和壮大了自己,不仅GPD攀升到世界第二位,在国际事务中的影响力和话语权也得到大幅提升。俄罗斯、印度、巴西、南非等国也都实现了较快发展。而美国,虽然从绝对经济实力来看依然是世界上最强大的经济体,但其相对实力却呈现出下降之势。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经济展望”数据库的数据,美国GDP所占全球份额在1990年是24.693%,2000年是23.52%,2005年是22.203%,2011年下降到19.09%。可以预见,随着新兴经济体的进一步发展,美国经济实力相对下降的趋势还会继续下去。自2008年开始陷入经济危机以来,美国经济一度复苏乏力。尽管最近两年来有所恢复,但国内财政赤字严重。为平衡财政预算,奥巴马政府不得不削减军事开支。美国“世界领袖”地位是以其强大的军事实力、经济规模和软实力为后盾的,特别是军事实力更是其发挥“领导作用”最为有力的支柱。在其国力相对下降和军事预算削减的情况下,为维持其霸权地位,美国不得不汲取“9·11”事件之后草率发动两场战争的教训,节制对外使用武力。
第二,国际局势剧烈变动,大国依然是美国的核心战略关注。在美国的战略视野里,恐怖主义虽然是最直接和最现实的威胁,但最重大的战略性威胁依然被界定为来自传统大国。近年来,中国经济实力迅速攀升,在国际事务中表现更加积极,军事现代化取得巨大进展,国际影响力也大大提升。加之近来中国与日本在东海、中国与菲律宾、越南等国在南海的领土主权争端再起,美国加强了对中国的战略关注,实施了亚太“再平衡”战略,军事部署也向亚太地区倾斜。在叙利亚和乌克兰问题,美国政府也进退失据;除了软弱无力的制裁,整体上表现得非常无奈。美国不得不改变对外使用军事力量的方式,以避免自己再次深陷战争泥沼,进一步削弱自身的全球领导地位;开始更多强调通过外交手段,以多边方式,合作应对国际问题或危机,发挥其盟国和伙伴的作用。
第三,当前大国间矛盾斗争的主要特点也对美国的战略调整产生了影响。大国之间虽然存在各种各样的矛盾,但已不再可能发展成为美苏在冷战时期进行的那种全方位、高烈度的争夺。美国的盟国或伙伴,也不太可能遭遇冷战时期面临的苏联扩张主义的威胁。中美之间虽存在诸多矛盾,但中国在致力于和平发展和构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无意挑战美国的国际地位;普京领导下的俄罗斯虽然对美国显示出强硬姿态,但其行为也是克制和有限度的。大国矛盾斗争的这些特点和全球化日益深化的现实,决定了美国很难动员起足够的国际力量,包括其盟国和伙伴,去遏制或防范有挑战其国际地位之潜力的大国。其他国家都不直接以美国为敌,美国实际处在找不到明确对手的地位。没有明确、持久和强大的敌人,美国的战略也就失去了足够的支撑,其力量的运用也就失去了着力点。这也导致了美国战略关注的广泛性和对外战略的不确定性。它不得不随着国际形势的变化不断调整其对外战略。
第四,历史已经让美国认识到,武力不但不能从根本上解决所有问题,还可能制造出更多问题和麻烦。恐怖主义虽然被美国视为最直接的威胁,但恐怖主义滋生的根源是非常复杂的,不可能用军事手段予以根除。清除本·拉登后,恐怖组织、恐怖活动并未因此而减少,只是改变了存在和活动的方式。除了军事手段外,美国更注重通过各种援助,促进经济发展和扩展民主价值观,以从根源上消除滋生恐怖注主义的土壤。美国作为一个霸权国,无论其实力多么强大,在整个世界面前,都将是渺小的。几乎所有的国际问题,都不是单靠美国的努力就能够解决的。它必须寻求国际社会的合作,在多边框架内寻求妥善的解决办法。美国以一己之力,无法清除分散在世界各地的恐怖组织和恐怖分子。通过国际合作,综合运用多种手段,是解决这一问题的最终选择。
三、美国能否维持其霸权地位
奥巴马在演讲中指出,“美国必须在世界舞台上发挥领导作用,这是我们的底线。如果我们不发挥领导作用,没有其他国家会发挥这一作用。”美国能否维持其霸权地位,发挥“世界领袖”的作用,至少取决于三个方面:1、支撑其霸权的综合实力;2、维持其霸权地位的意愿;3、其动员国际力量的能力。
第一,从美国的综合实力来看。目前,美国虽然相对经济实力有所下降,但其绝对经济实力自冷战结束以来一直处于持续上升的状态。在军事技术和军事力量方面,美国在世界上尚无可以匹敌的竞争者。美国的科技创新能力和对世界人才的吸纳,在世界众多国家和地区中也处于遥遥领先的地位。近年来,随着页岩气革命的进展,美国对海外能源的依赖大大降低。这都表明,至少从目前来看,美国仍然拥有维持其霸权地位的实力基础。
第二,美国维持其霸权地位、发挥“世界领袖”作用的意愿依然强烈。仅仅有“领导世界”的实力基础而缺乏领导世界的意愿,是不可能成为“世界领袖”的。在当今世界,除了美国,似乎还没有其他任何一个国家宣称要领导世界。美国要做“世界领袖”的想法,是深深地植根于其历史和文化传统的。当美国还是弱小国家时,它寻求通过榜样的力量来影响世界;当它足够强大时,就开始毫不谦虚地运用实力去影响和改变世界了。美国人的“使命意识”是其欲做“世界领袖”的精神基础。
第三,虽然与冷战时期相比,美国动员国际力量实现其战略目标的能力可能有所下降,但与其他国家相比,它动员国际力量的能力依然非常强大。在亚洲和欧洲,美国还维持着众多条约盟国。虽然这些盟国与美国之间也存着许多矛盾或分歧,但在应对重大国际问题,特别是在应对共同面临的挑战或威胁时,它们还是经常与美国站在一起的。此外,美国在世界各地还有一些非条约伙伴关系国家。美国在很大程度上为这些国家提供安全保障,它们也与美国有着广泛的安全合作,对许多国际问题有着共同的认知和理解。
尽管近期国际形势的发展使得美国维护其全球霸权地位显示出越来越多的力不从心之处,但在未来可以预见的相当长的时间内,美国依然会积极谋求维护其“全球领袖”地位。这种霸权地位能够维持多久,将取决于:1、美国实力相对下降的趋势会不会不可逆转地持续下去,其他国家的上升势头能不能得到持久地维持;2、国际力量对比和国家间的权力转移能否发生根本性的变化;3、美国以外的其他大国能否足以挑战和取代美国的实力地位并在思想和价值方面引领世界。
四、美国对外战略调整带给中国的机遇和挑战
美国对外战略或某些政策的调整,既给中国带来了机遇,也隐含着一些挑战。
第一,美国谨慎使用军事力量的做法,有助于推动国际问题以政治和外交手段予以解决,无疑有助于营造国际问题以政治方式和平解决的氛围,推动世界和平与合作。这同中国倡导的处理国际关系的基本原则有某些相通之处,有助于中国在国际舞台上施展政治和外交影响力。但美国在其他地区谨慎用兵,避免陷入战争泥沼的做法,也使得它能够把更多力量投放到亚太地区,实施“再平衡”战略,增加中国的战略压力。美国高官已多次表示,美国的军力部署将会向亚太地区倾斜;美国总体军事开支削减,但不会削减在亚太地区的开支。事实上,近年来,美国也一直在积极推动与亚太地区相关国家的军事合作,强化其在该地区的军事存在。
第二,美国反恐战略的调整,使其开始重视与其他国家的合作,以应对非集中化的恐怖组织和恐怖活动,这为进一步推动中美反恐合作提供了机遇。近年来,中国国内恐怖事件频频发生,争取国际社会的理解和支持对于中国顺利开展反恐斗争意义重大。但美国对待国际反恐斗争一直坚持“双重标准”。美国一方面谋求中国对其国际反恐活动的支持,另一方面又打着“人权”和“宗教自由”的幌子,对中国政府开展的打击分裂势力、恐怖势力和极端势力的活动横加指责。特别是在对待中国国内发生的恐怖事件问题上,美国一直态度暧昧,甚至不愿将血债累累的暴恐分子视为恐怖分子。美国在反恐问题上能否从根本上改变这种态度,值得进一步观察。
第三,美国重视国际机制和国际组织,注重运用多边手段解决国际问题,有助于推动国际合作,但也需注意它利用所谓国际规则、构筑地区联盟压缩中国战略空间的企图。近年来,在推行亚太“再平衡”战略的背景下,美国加强与亚太地区相关国家的双边和多边合作,特别是在军事、安全领域的合作。对于中日之间和中国与东南亚有关国家之间的领土主权争端,美国一方面宣称对主权归属不持立场,但另一方面又不断要求按照国际法和国际规则和平解决争端。美国在南海争端中罔顾中国的领土领海主权,片面解释国际法和国际规则,明显偏袒菲律宾和越南等国,已对中国的利益构成伤害。近年来美国在西太平洋地区搞的双边和多边行动,似乎已形成了遏制中国的态势。因此,对美国所谓重视国际机制和国际组织的说法,需要保持适当警惕。要具体分析它在哪些地区、哪个问题上如此行事。
第四,美国使用“更细腻”的手法在中国周边国家(如缅甸、越南等国)“扩展民主”、“促进人权”,支持当地公民社会组织发展,已对中国的周边安全及中国在相关国家的现实利益构成了挑战。缅甸“民主化”后,中国企业在缅投资已受到冲击。美国在中国周边国家的文化和意识形态渗透,还削弱了中国在该地区的文化影响力,对中国构建和谐、稳定的周边环境构成了挑战。对我们而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美国的做法到底为何能够产生影响。只有弄清这个问题,才可能找出恰当的应对之策。
中国战略机遇期的创造,不能寄希望于美国再犯下战略性错误,未来美国的对外战略和军事力量的使用可能会更加谨慎;中国社会和政治的稳定,更不能寄希望于美国心慈手软,因为从历史经验来看,美国不会放弃对一个社会主义大国的各种形式渗透和干涉。中国社会的稳定与发展,只能寄希望于自己;中国和平的周边环境,需要我们自己努力去塑造。以下几点需要特别注意:
第一,需要进一步增强我国硬实力,特别是进一步推进科技进步和国防现代化建设。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言,“打铁还需自身硬”。强大的硬实力是确保中国国家安全的关键所在。不过,虽然增强硬实力,特别是加强军事和国防现代化建设,是我国现代化建设的必然结果和国家安全的合理要求,但我们依然需要适当注意周边国家的安全关切,谨慎运用硬实力。我们生活在一个相互依赖和相互影响的世界里,在展示和使用军事力量时需要更加谨慎;加强与周边国家在安全领域的对话和交流,充分解释我们的国防政策,增进军事和安全领域的信任。
第二,积极改善与周边国家关系,特别是与东亚和东南亚国家的关系,以实际行动表明中国走和平发展道路和开展睦邻外交的决心。要特别注意发挥软实力在处理国家间关系中的作用。一个国家的软实力和硬实力在很大程度上是相辅相成的:没有足够强大的硬实力,软实力的优势往往无法得以充分体现;软实力不够,也会影响使用硬实力的效果。运用各种软实力手段,通过耐心的对话、沟通和交流,做到“以礼待人”和“以理服人”,赢得周边国家的信任;妥善处理与周边国家的分歧,用开放的心态审视我们的利益,努力通过谈判,用智慧化解分歧、解决问题。
第三,既要重视中国与周边国家双边关系的发展,又要重视亚太地区多边机制的作用。相对于双边关系的发展,处理多边合作的难度更大。但多边合作更能体现一个国家引领或主导地区或国际事务的能力。中国需要以更加积极主动的心态,寻求在亚太地区安全机制和经济一体化方面发挥引领作用,塑造理想的地区安全环境和健康的地区经济秩序。
第四,与上述几点相关的是,加强中国与东亚及东南亚诸国的文化交流和人员交往,增进相互间在文化上的尊重和理解。西太平洋地区,特别是东南亚地区,是多种文化碰撞和交融的地区。文化的影响力只有在广泛的交流中才能更充分地体现出来。经济利益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增进国家间的关系,但文化上的认同能够让国家间关系更加牢固。加强与周边国家的文化交流和文化关系,对中国来说,是一项值得倾力追求的事业,既符合其眼前利益,也符合其长远利益,也必将会有利于亚太地区的和平与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