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的文化软实力 仇朝兵 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 判断一个国家文化软实力的强弱，一般有三个参考指标:第一，自身的社会制度、发展模式、 价值观念和生活方式是否对本国人民有吸引力；第二，所有这些因素是否对其他国家及人民有影 响力，能够在多大程度上影响他们或为他们所认同、接受或向往；第三，其社会和制度在层出不 穷的问题与挑战面前的调适和应对能力。新加坡的文化软实力，便主要体现在其国家建设过程中 逐步确立和完善的社会制度、发展模式以及国内各种族、各宗教和各种文化相互交融而逐步形成 的社会价值观等方面。 新加坡在1965 年8 月9 日脱离马来西亚独立时，面临着来自国内、国际的各种问题和挑战:(1) 国土面积狭小(只有682，3 平方公里)，资源匮乏。(2)新加坡是一个多种族、多民族、多宗教的移 民社会(其中华人占绝大多数，其次是马来人、印度人，另外还有欧洲和其他地区的人种，世界几 大宗教并存于新加坡)，独立后其国民的国家认同一度比较混乱、松散。(3)独立前后，新加坡经 济落后、社会动荡，不同种族和宗教信仰的民众之间时有冲突发生，特别是马来人和华人之间爆 发了数次较为严重的冲突。(4)从国际环境来看，新加坡独立时面临的周边环境也不太友好。“新 加坡是马来海洋中的一个华人岛屿。”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这两个伊斯兰大国对新加坡都怀有 猜疑。新加坡面临的国际环境和内部挑战是紧密关联的。国内的种族、民族和宗教问题处理不好， 就会严重地影响其与周边国家的关系；地区经济与安全形势的波动和动荡，也会影响新加坡的国 内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而这些都会危及新加坡的生存。 很多人曾为它能否生存下来而感到担忧。而独立40 余年来，执政的人民行动党采取各种强 有力的政策措施，克服了这些挑战。新加坡不但顽强地生存了下来，还从贫穷落后的小渔村变成 了现代化的国际都市，并且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这些成就，在今天便是新加坡文化软实力的 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健康的政治文化是产生软实力的基础 新加坡是一个实行议会制政府的共和国:总统是国家元首；总理由总统任命；立法权由国会和 总统共同行使；政府的组织形式采取内阁制，行政大权集中于内阁，特别是在总理手中，总理由 国会中占多数席位的政党领袖担任；宪法确立了司法机关的独立审判权。新加坡实行的是多党制， 但在其政治发展过程中，形成了人民行动党“一党独大”的政党体制，这一点确保了其政局的高 度稳定。新加坡的政治文化主要有以下几个特点:(1)崇尚团结和协调。新加坡是一个脆弱的小国， 经不起政治纷争和种族冲突的折腾。要想生存，就必须团结。因此，人民行动党政府一直在竭力 塑造一个团结的新加坡。(2)追求清廉和高效。人民行动党政府一直致力于建立一支高效清廉的公 务员队伍。在人才选拔方面首先注重候选人的道德，只有廉洁和正直的人才有可能进入候选人的 行列。为此，还实行了严格、规范的公务员遴选和晋升制度，确保有创造力、工作勤奋且具有奉 献精神的优秀人才得到晋升，而对工作懈怠者则予以惩处。(3)公正严明的法治。新加坡政府特别 重视法治建设，不但立法全，涉及社会政治生活及个人日常生活的各个方面，更重要的是执法严。 新加坡在执法方面坚持四项重要原则，即“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法律里面人人自由、法律外面没 有民主、法律上面没有权威”。(4)在长期执政过程中，“为民服务”的精神已成为人民行动党的灵 魂，成为其党员内在精神的一部分。这样的政治文化，确保了新加坡社会政治制度高效、和谐地 运转，实现了国家和社会的良好治理，确保了社会公平正义得以充分体现，从而也确保整个社会 维持着一种较强的凝聚力。 第2 页共 2 页 “经济奇迹”成为重要权力资源 新加坡选择的是政府主导型市场经济发展模式，即在政府调控和干预下的开放式的市场经济 模式:一方面走自由竞争和开放的市场经济之路，另一方面加强国家对社会经济生活的宏观调控能 力。政府在新加坡经济发展中始终发挥着积极的主导性作用。这种主导性作用，主要体现在发展 模式的选择、宏观政策的制定、发展战略的调整等方面。政府富有远见卓识的引导，确保了新加 坡经济的历次转型都顺应了世界经济发展的潮流和趋势，有力地巩固和扩大了国民经济发展的成 果，也使得新加坡经济体制更加健康、更具活力。新加坡创造的经济奇迹，使之跻身亚洲“四小 龙”，成为区域经济的楷模。新加坡的成功也让新加坡人倍感自豪:“新加坡经验”正为其他许多 发展中国家所借鉴。 和谐共存的社会与灵活务实的外交政策 为实现多种族和多文化的和谐共存，新加坡政府通过立法等措施，强化各种族民众的公民意 识和国家认同。倡导不同种族间的平等、和谐、团结和互助。新加坡政府采取了平等对待各种文 化、多种语言并重的政策，尊重各族群特性、弘扬各族群的传统文化；推动宗教宽容与和谐，实 行宗教自由，禁止宗教团体插手政治，反对任何宗教与政治结合；开展“共同价值观”运动，抵 制西方价值观的渗透；加强道德教育。通过这些举措，新加坡国内形成了良好的种族关系和健康 的社会价值观。 冷战时期，新加坡谨慎地处理与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的关系，为国内种族与宗教的和谐争 取良好的外部条件；同时，积极推动东南亚国家经济一体化和东盟的发展，推动地区和平，积极 发展与美国、日本等发达国家的关系，创造有利于自身发展的地区和国际环境。冷战结束后，新 加坡调整了对华政策，积极发展与中国的全方位关系。与时俱进、灵活务实的外交政策，给新加 坡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利益，也提高了它在地区和国际事务中的影响力。 独立后40 余年来，新加坡经济高速发展，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社会秩序稳定，政府廉 洁高效，是亚洲最具竞争力、社会治理最好的经济体，也是全球最廉洁的国家之一。新加坡的发 展与成就，展示出其制度的活力和文化的吸引力，也在国际舞台上展现出比较强劲的文化软实力。 如上所述，一个国家的文化软实力的大小，取决于其基本的政治制度、发展模式、生活方式、 价值观念等因素。这个判断有两层含义:第一，这些因素既可以从积极方面最大限度地展示出一个 国家的文化软实力；第二，它们也可能从消极方面制约一个国家文化软实力的发展。在审视新加 坡的文化软实力时，既要看到其优势，也要注意其限度。新加坡的政治制度、发展模式、价值观 念等，只能在一定范围内、一定程度上、针对特定的对象才能展现出文化软实力的正面效应；其 在经济、文化发展及社会治理方面的成就虽令世人赞叹，但也具有其特殊性。新加坡的经验可以 借鉴，但其具体做法却无法复制。 更为重要的是，一个国家的文化软实力，往往是通过它的具体政策措施、组织机构的有效运 作以及公民个人的行为规范等具体直观地体现出来的。观念层次的东西再好，如果不能融入到具 体的国家政策、个人的言谈举止之中，其影响力也会大打折扣。因此，提高文化软实力，贵在从 大处着眼，从小处、细处入手，脚踏实地把好的观念和精神融入到国家、组织和个人具体的实践 之中。 ——本文为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课题“文化软实力与文化安全”系列文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