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美国新闻 美国是新闻最发达的国家之一。美联社（AP）是世界上最大的通讯社。在70年代后期 和80年代初期，每天世界上就有一百多个国家约二十亿人看到它的电讯。它的一万家订户 有半数在美国，其中包括1,262家报纸，约3,500家广播电台和电视台。该社每天播发3百 万字，每年要花费1亿美元。1973年是美国日报最多的年份，达1,774份，日发行量达6310 万份。1998年，美国日报数为1,489份，日发行量略为降低，为5620万份。在60和70年 代，平均每天读报人数占总人口的80%。自此之后，由于电视的普及，该数字每年降低一 个到半个百分点。至1998年，平均每天读报人数占总人口的57.9%。《华尔街日报》发行 1,774,880份，《纽约时报》发行1,074,741份，西部大报《洛杉矶时报》则发行1,050,176份。 美国商业性广播电台1998年达10,380个。三大电视网ABC，CBS和NBC以及C-SPAN涵 盖美国2/3家庭的电视节目，特别是美国的主要的国内与国际新闻。CBS和NBC晚间黄金 时段新闻收视率在1970-71分别为7.8%和13%，1998年降至7.8%和8.4%。ABC的新闻收 视率在1970年为7.7%，1998年为8%。在1985年，美国日报的68%（占总发行量78%） 是由全国性或地区性集团的控制。14家拥有20多份报纸的集团控制美国日报的45%。如 Thomson报业控制121份日报。Gannett集团控制78份日报，包括《今日美国报》。Donrey 传媒集团拥有52份日报，Park通讯集团拥有42份日报。到1990年，14家最大的集团的日 报在美国发行量占全国总发行量一半以上。23家公司控制全美媒体的所有方面。在20世纪 最后2个月中，美国全国广播公司（NBC）和《华盛顿邮报》达成联盟的协议，分享新闻 资源。美国广播公司（ABC），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和福克斯（FOX）电视台也达成 国内新闻交流的协议。21世纪最初的一个月中，美国在线公司（ADL）与时代华纳公司(Time Warner)由于看中了越来越多的消费者选用网上服务而宣布合并。2000年1月20日，美国两 大传媒——美国广播公司（ABC）与《纽约时报》宣布将结成新闻联盟。这是印刷传媒与 现代的广播技术的联盟。他们将共同制作互联网新闻节目，以在美国总统大选年抢占互联网 新闻市场。《纽约时报》将为美国广播公司的“20/20时事杂志”和“早安美国”两个节目提 供约20个有关医疗及科技的特辑。此外该报记者和时事评论员也将在这些节目中评论该报 当日的新闻。 新闻媒体在美国社会和文化中起着越来越大的作用。这主要是由于新闻媒体的技术的 进步而造成的。电缆和卫星电视的产生，电子媒体和报业集团的合并，在里根和布什时代， 通讯业的发展，都促进了新闻媒体在美国政治、社会和文化生活中的地位。 每晚，有9千8百万美国人，几乎等于美国人口的一半，观看电视。电视成为他们获 取新闻、信息和娱乐的主要形式。在1988年，总统候选人杜加基斯和布什在电视上辩论， 有160万美国人观看。新闻媒体能吸如此众多的美国观众，这使它成为一支在政治上强大的 力量。新闻媒体成为美国政治习俗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媒体为美国人提供政治和文化形象， 影响他们的态度和行为模式。媒体不仅是美国人对世界形成看法的主要源泉，而且能以最快 的速度在整个社会中传播。如肯尼迪总统被刺的消息以及企图行刺里根总统的消息，90%的 美国人在90分钟之内从电视或电台上获知。正因为媒体能影响众多的人，它在政治上的重 要性是无庸置疑的。 美国新闻媒体因为不断向公众传递重要的政治、社会与文化信息而成为一支重要的政 治、社会与文化力量。美国媒体在美国社会中的作用是无庸置疑的。 第一节 新闻自由：新的神话 言论自由是17世纪经典的自由主义哲学的主要主张之一。根据经典的自由主义，言论 自由有两个主要的政治作用，看门狗和民主作用。美国宪法保证言论和新闻自由，使之不受 政治控制；美国人认为这对于捍卫美国民主是至关重要的。新闻自由在实践中倒底情况如 何？当新闻事业在少数人对控制之下的情况下，新闻自由又意味着什么呢？美国宪法第1 条修正案中的保证对美国新闻媒体报道有怎样的影响？对于新闻自由的不同的、往往是相互 冲突的解释反映了美国民主本身的悖论。在无数的新闻、思想、信息、分析和意见的流动中， 哪些能得以发表和传播呢？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新闻机构的经济和政治背景。在新闻自由 的问题上，有以下几个重要的因素影响其运作：1. 现代新闻机构大多属于大公司，大公司 的利益会影响发表什么新闻；2. 新闻机构受经济利益的驱动，总是力图抓住最大量的受众， 因此，总是小心翼翼不要发表过于歧异的观点以失去这些受众；3. 媒体是非常容易受政府 官员所控制的；4. 媒体本身的特点影响报道。如电视，它喜欢充满活动的富有戏剧性与色 彩的内容，这样，电视在处理事件时就有可能忽略深入的分析，就有可能歪曲事实本身的含 意。 美国宪法第1条修正案，是有关新闻自由的大部分法律和法院判决的基础。它规定， 国会不得剥夺言论自由和出版自由。这使新闻媒体成为一个非常特殊的、受保护的产业。自 1791年第1条修正案批准以来，新闻媒体的这种特权时有起落；各州制定的法律每每在诠 释言论自由和出版自由方面与联邦的诠释不同。 根据亚历山大?米克尔约翰的分析，言论自由主要有两个功用：1. 信息的功用。言论 自由可以使公民在作决定时获得必要的信息，可以使领导人了解选民的利益之所在；2. 批 判的功用。报刊是人民的看家狗，使公民有可能独立地批评与评介政府行为。受欧洲反国家 主义思潮影响很深的美国立国的元勋们之所以给以言论以特殊的地位，是因为他们认为市民 社会的公域空间越宽越好，他们相信自由地收集和散播信息和意见而不受政府控制是一个自 由社会的基石。这也是我们在书中的讨论的自由主义的基础。各级政府不得对言论和出版物 进行“事先限制”，但可进行“事后新闻检查”；只有当出版物“会对民族和人民造成直接的、 即时的和无法弥补的损失”时，才追究责任，并根据有关法律禁止已发表的言论和出版物的 传播。 美国第三任总统杰弗逊曾经说过，“如果要我在没有报纸的政府和没有政府的报纸之 间进行选择，我会毫不迟疑地选择后者。”杰弗逊民治政府的共和思想实际上就意味着人民 有权利拥有讲话的地方，使政府能听到反面的意见和矛盾。这就是说，他们必须有媒体准入 权。例如，拉尔夫?纳德尔（Ralph Nader）的保护消费者运动或反抽烟运动，如果没有媒 体的介入和广而告之，便不可能赢得全国性声援。但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有权在媒体中申述他 们的观点呢？回答是否定的。除非你是记者或公众人物，否则你很难准入媒体。这就造成美 国新闻自由的局限性。一位名叫杰罗姆?巴伦的律师在他的著作《新闻自由为谁？》中指责 媒体为赢得自己的言论自由而斗争，却无视广大公众的言论自由权。新闻从业人员决定发表 什么新闻和公布谁的言论。这使许多想陈述自己观点的人缺乏一个合适的公众讲台。巴伦认 为，第1条修正案所赋与的权利应该属于所有的个人和团体，而不仅仅是新闻记者和编辑。 如果个人有一个特殊的想法或者觉得新闻媒体在表达某些情境中不够公允和正确，他们应该 有机会运用新闻媒体陈述他们的观点。没有这样的权利，就不可能有自由的政治权利。 个人在私人和公众生活中享有什么样的媒体准入权呢？在这一问题中，有印刷媒体即 报刊杂志和电子媒体的区别。美国法院一般认为，印刷媒体决定发表什么和什么的观点几乎 是绝对的。只要媒体没有毁损别人的名誉或发表高级机密，它们可以不受法律的阻拦而作出 发表的决定。 新闻发表的自由和阻碍信息传播之间的斗争可以从经典性的托尼罗(Tornillo)诉迈阿密 先驱论坛报出版公司一案中可以见其一斑。1972年，戴德县教师联合会领导人帕特里克?托 尼罗（Patrick Tornillo）竞选弗洛里达州议席。在初选前夕，《迈阿密先驱论坛报》发表两篇 社论，以他最近领导了一次教师罢工为由，反对选他。托尼罗要求该报发表他答复两篇社论 的文章。该报拒绝。托尼罗在初选中大败，他将该报诉告到法院。弗洛里达州法律规定，当 竞选公职的候选人人格受到报纸攻击有权作答。被社论攻击的候选人有权在社论版在相似的 位置向攻击者作答。 托尼罗诉状最终1974年抵达最高法院。最高法院法官一致裁定，报纸有权决定登载或 拒绝登载任何东西。编辑有不受限制的权力决定什么可以登在报上和什么不可以登在报上。 因此，弗洛里达州此项有关法律不合宪法精神。公民可以要求登载他对攻击他的人的回答； 这种要求有可能被准允，但他们无权要求一定登载。 而关于广播电视的规定则不同，因为毫无限制的空间使它们处于半垄断的地位。报刊 杂志向所有的人开放，而进入广播电视需要政府颁发许可证。许可证持有者一方面有权在公 众无线电频道上广播，另一方面他们必须服从政府规定。这些规定包括许可证持有者不得阻 止公众在规定的情境中进入广播频道。公众进入电子媒体的权利分属3种范畴：提供同等时 间；公平原则；反驳权。这些权利是基于1934年通讯法第315款（a）以及它的修正案。 如果一个广播电台将一定的广播时间给予或卖给一位竞选公职的候选人，那么其他竞 选同一公职的候选人，不管他的财务支持者的多寡，必须得到同样的广播时间。国会于1960 年立法中止这一规定的执行。这使肯尼迪与尼克松有可能进行了长时间的辩论。1976年和 1980年，联邦通讯委员会（FCC）采取了不同的策略，将卡特与福特、卡特与里根的辩论 作为一个公众聚会来播送，新闻媒体可以作为一个一般的新闻事件参与采访，这样的记者参 与的公众聚会就不在同等时间规定之例。于是，其他竞选人1976年将此事状告到法院，认 为这违反同等时间的条款，是非法的。但法院驳回了他们的上诉。许多有识之士认为，对同 等时间的规定造成政治上的危害比它带来的好处要多得多。它使公众未能获悉许多未来的公 共官员可能执行的政策信息。例如，福特总统在1976年对美国未来农场主协会讲话中概述 了他的农业政策，但电视网络因为惧怕会造成同等时间的起诉而没有报道。 公平对待原则涉及的面更为广泛，因为它不仅仅牵涉公共职位的竞选人。按照公平对 待原则，如果讨论的是一个在社会上意见十分歧异的问题，媒体在给予一种意见合理的播放 时间的同时，也必须给对立面的意见以合理的播放时间。什么问题可以成为这一范畴由法院 最后裁定。每年，大约15000个此类上诉中有10%被驳回。 当播放一个有歧异意见的问题时，就很难确定答辩方。例如，当尼克松总统为美国介 入柬埔寨的政策辩解时，有3个组织，即民主党参议员团，民主党全国委员会和反越战的商 务高级管理人员组织，同时请求答辩。法院裁决它们都无权答辩；至于谁能上电视台答辩， 由媒体自行决定。这给了媒体在决定谁代表反方意见中以极大的权力。媒体从其自身利益出 发，一般选择最有影响力的或者最符合它们观点的或者最有新闻价值团体或个人。这就缩小 了对立面，减少了对现存权力结构的挑战。这也是媒体在维护现存社会秩序中发挥了其特有 的作用。 美国学者朱迪思?李敦伯格认为，既然印刷媒体和电子媒体的共同点多于分歧点，那 么，现行的做法是不合理的，是错误的。 国会议员、新闻广播业和传媒学者强烈要求废除315条款。他们认为由于时代的发展， 已没有必要认定电子媒体是半垄断性的。事实上，在一镇一张报纸的现状中，政府不加控制 的报刊杂志所遭遇的竞争比广播电视少得多。随着报业使用越来越多的电子手段，高科技的 发展，印刷媒体和电子媒体之间的差别也越来越不明显。所以，电子媒体应该在作出刊载决 定时与印刷媒体享有同样的自由。为了使平等对待原则得以继续执行，国会在1987年通过 议案使它成为一项法律。里根总统否决了这一法案。 新闻组织越来越庞大，这使主要事件的播映权越来越集中在一家媒体企业。这形成另 一种特殊的寡头式的的对信息传播的限制。有一次，有人对《华盛顿邮报》专栏作家理查德?科 恩说，“你们这些人怕总统。”他回答说，“不，我们不怕总统。我们怕迈克尔?艾斯纳（Michael Eisner）、鲁帕特?默多克（Rupert Murdoch）和约翰?梅隆（John Malone）。”艾斯纳的迪斯 尼拥有ABC，通用电气公司拥有NBC，默多克拥有自己的电视网FOX，西屋电气拥有CBS。 Cox广播公司拥有8座广播电台，7座电视台，24个电缆电视系统，和8家报纸公司。《纽 约时报》公司拥有36份报纸，一家电台，5家电视台和12份杂志。Capital Cities/ABC除了 拥有ABC外，还拥有3个电缆电视台，8个电视台，17座电台，8份日报，46份周报，6 份杂志，19份贸易出版物。这种情景正如A?J?李埃伯林指出的，只有那些拥有言论的人 才能保证言论自由。当赋有公职的政治家寻求媒体准入以解释他们的观点时，这些寡头媒体 在许多场合拒绝报道他们的活动。如尼克松、福特和里根总统的许多讲演以及布什总统的 1992年的记者招待会都没有报道，因为媒体觉得他们的讲话与它们所代表的利益集团的利 益不同，或者带有太强烈的党派政治色彩。有时故意将他们的讲话在夜里播放而避开晚上的 黄金时段。 另一种进入媒体的方式就是付钱买广告的版面或时间，在这里，金钱起极大的作用。 斯梯芬?霍尔姆斯在论述私人金钱与民主的问题时指出，金钱给你说话的权利。这与民主和 言论自由的原则相违背的。诸如工会、公司、游说团体，甚至外国政府在《纽约时报》《华 尔街时报》购买广告的版面以陈述他们的观点或政策。当然，这种媒体准入的方式一般只有 跨国的大公司，如IBM、英特尔等，有财力购买非常昂贵的版面或播映的时间。 根据李敦伯格的分析，就新闻自由而言，有三点是很重要的：1. 当代新闻机构大部分 隶属于大公司，大公司的利益有可能影响什么可以报道，什么不可以报道；2. 新闻机构在 经济上要吸引最大的受众，过于分歧的问题会减少受众，所以新闻机构在报道时十分小心； 3. 新闻极易受政府影响。美国学者本?鲍格迪齐安指出，80年代初以来，美国媒体——报 纸、杂志、电台、电视、书籍和电影——已被50家公司控制。20家公司控制每天销售的报 纸的一大半；20家翁控制全国1万1千份杂志的一大半收入；3家公司控制电视的大部分收 入，10家公司控制电台的大部分收入；4家公司控制电影的收入。在这些50家公司中，有 的公司并不是媒体公司，而是包括军火、化工、烟草、计算机的实业财团。同时，报纸和电 视作为实业从广告和直接邮寄获取的利润 可同的。在1997年，报纸广告收入占全国广告收 入的22.1%，电视和直接邮寄占19.7%。一位加拿大出生的企业家汤姆森勋爵拼命买进美国 报纸。他说，“办报就是为了赚钱。”报纸本身成了利润崇拜者。他说，“日益控制我们大众 传播工具的少数私人公司并没有政府的权力。但是由这样少的一部分凡人（也就是说会犯错 误的人）进行如此集中的控制是不合适的。即使他们智如圣贤也不行。因为根据我们国家的 理论基础，任何少数人，甚至圣贤，都无权控制公众的视听并左右他们的言论。” 总之，在新闻自由的问题上，最突地表现了美国文化的悖论。它一方面崇尚自由主义， 崇尚个人主义，崇尚个人表达志愿的自由与自主，另一方面，它又受到以个人主义为基础的 资本主义经济的侵蚀，资本主义以强大的经济力量控制了传媒，使它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 美国民主社会的主流价值决定公民有权公开地表述他们的观点，媒体有权表述公民的观点而 不受政府的干扰。但从上面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到，美国所谓的新闻自由——在很多时候表 现在媒体准入权上——也不是绝对的。和美国民主本身一样，新闻自由也有其悖论的一面。 李敦伯格认为，新闻不仅应独立于政府，也应独立于金钱。但这只是一厢情愿而已。新闻媒 体掌握在私人利益集团手中，金钱从中起极大的作用，也有可能对自由产生威胁。绝对的新 闻自由仅仅是一个新的神话而已。 第二节 美国记者：典型的白种男人 克莱维兰德?维尔霍特（Cleveland Wilhoit）和戴维?韦弗（David Weaver）写了一部 《美国记者》。他们发现新闻记者的社会背景和美国其他职业的中产白领从业人员十分相似。 95%是白人，66%是男性，60%是新教徒，71%是大学毕业生。60%在大学学过新闻专业。 93%来自做礼拜的家庭，72%说他们的伦理思想源自这样的家庭，88%说他们的伦理思想源 自工作环境。根据詹姆斯?阿伦森的观点，美国记者的报道和写作质量是很高的，但在新闻 分析方面较为欠缺。 在1982年，只有5%的重要的媒体组织高级管理人员是非洲裔美国人。在职员层次， 非洲裔黑人占3%。在较为不太重要的媒体组织中，2%的高级管理人员和4%的职员是非洲 裔美国人，而且大部分是为非洲裔美国人社区服务。虽然非洲裔黑人、拉丁裔人和亚裔美国 人人口占美国整个人口的14%，但他们拥有的电台和电视台不足1%。这表明美国的主流媒 体仍掌握在盎格罗—撒克逊白人手中，少数种族在媒体中的影响是十分有限的。在重要的媒 体组织中，28%的高级管理人员和23%的职员是妇女；在较为不太重要的媒体组织中，28% 和41%职员是妇女。新闻记者和编辑一般要年轻一些，更为城市化，工作流动性更大。 这种社会与人口的构成对于新闻报道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妇女一般较为关注与妇女 有关的社会问题。大部分的媒体较为关注有地位的白人中阶级和他们的主流价值，而每每忽 略少数种族和贫穷的人们以及他们关注的问题。他们更为关注城市生活，而忽略农村；更多 地报道白领白人男性关注的国际新闻与体育运动。这表明新闻产出与记者的背景和兴趣有 关。 新闻记者和编辑的教育水平比一般的人要高。在重要的媒体组织中，64%的高级管理人 员和56%的职员是大学毕业生，在较为不太重要的媒体组织中，这数字则为50%和58%。 没有受过正规记者训练的新闻从业人员会更倾向于中性报道，对新闻不作阐释。教育是唯一 的最重要的背景特点，这种背景决定了新闻从业人员的报道思想。受过更多教育的人更倾向 于自由主义，有更强的社会责任感。 在重要的新闻组织中，很小一部分是共和党的。在高级管理人员中，33%是民主党人， 58%是独立党人，9%是共和党人。在职员中，51%是民主党人，44%是独立人士，4%是共 和党人。而在美国人口中，44%是民主党人，30%独立人士，24%共和党人。大部分自称为 独立人士更倾向于民主党。这数据表明，虽然重要的媒体组织的寡头倾向于共和党，但他们 仍然雇用民主党人和独立人士。其政治倾向在所选择报道的新闻中呈现出来。它们鼓吹经济 的和社会的自由主义和干涉主义的外交政策，他们同时对军事干预又十分小心。他们对大的 经济利益集团的伦理表示怀疑，同时不赞成大政府。但为了不致引起保守党人的不满，他们 在推行自由主义时又十分谨慎，特别在报道总统竞选的新闻中。虽然他们在有些社会文化问 题上可能有分歧，但在有关国家利益的问题上，他们往往一致。 在较为不重要的媒体组织中，党派属性和政治倾向的模式就是典型的美国政治模式。 在高级管理人员中，38%是民主党人，22%是共和党人，38%是独立人士。在职工中，40% 是民主党人，39%独立人士，20%共和党人。 《洛杉矶时报》作了一个全国性调查，研究新闻从业人员和公众在一些政治观点上的 差异。在许多问题上，两组人的观点十分相近，但在不同的问题上，新闻记者总是显得更为 自由主义。在社会问题上，分歧最大。 在问及政治倾向时，22%的从业人员说左倾，18%说右倾。58%认为自己是中间派。很 明显，这些政治倾向在很大程度上是受到新闻组织的无形的政治压力的。事实上，按新闻界 人士测算，30%的媒体是倾向于右的，12%倾向于左，57%中间派。近几十年来，和公众一 样，记者变得更为保守了。然而，在美国主要新闻媒体的调查中，如《纽约时报》、《华盛顿 邮报》、《华尔街日报》、《时代》、《新闻周刊》、《美国新闻及世界报道》，三大电视台和公共 电视台，这种保守的倾向则不太明显。这些精英媒体对美国的政治精英有极大的影响力，它 们基本上仍保持自由主义立场。它们中54%认为自己中间偏左，19%偏右。它们的从业人员 中，7/8偏左。（表5-1）必须指出，不管他们是左、中或右，但是，在认同美国主流价值方 面却是没有多大差异的。正如阿伦森指出的，美国记者大多接受那个制度，并在他们写什么， 发表什么和回避什么等问题上，自觉不自觉地受到影响，大体上说，美国记者很少有机会接 触本国以外的其他社会制度。即使接触到了，他们也多半会持反对态度。因为多年来灌输给 他们的观念就是 美国制度最优越。 （表5-1） 记者特点（%） 重要机构 不重要机构 特点 高层管理人员 职员 高层管理人员 职员 女性 28 23 28 41 黑人 5 3 2 4 大学毕业 64 56 50 58 民主党 33 51 38 40 共和党 9 4 22 20 独立人士 58 44 38 39 其他 — 1 2 1 左倾 31 33 22 25 中间 57 55 57 59 右倾 12 12 21 17 来源：G.Cleveland Wilhoit and David H. Weaver. 正如沃尔特?李普曼指出的，价值对记者是有影响的，影响他们对报道的选择，在新 闻中对事实的选择。客观报道仅仅是一个神话而已。当记者被问及编辑是否试图审查或影响 他们的报道，2/3记者说他们拥有完全的自由。然而事实上，寡头或高级管理人员对关键的 重要政治事件的报道确定施加影响或控制。如1970年美军入侵柬埔寨时，美联社新闻了关 于美军士兵抢劫的内容。60年代末，美联社拒绝发西摩?赫什采写的关于美国进行化学和 生物战试验的文章。 在美国最受尊敬的、影响力最大的新闻机构中，按照读者比例，《时代》、《新闻周刊》 和《纽约时报》名列榜首。几乎1/3甚至一半的新闻记者阅读它们。在14种使用最广泛的 出版物中有6份报纸和8种杂志。（表5-2）记者也看电视，但他们对电子媒体的依赖不像 他们对印刷媒体的依赖那样大。53%看地方新闻，34%看全国新闻。17%认为媒体的工作做 的极好，78%认为较好，4%认为做的很糟糕。 （表5-2） 热门报纸和杂志（%） 出版物 读者 出版物 读者 时代 52 华盛顿邮报 15 新闻周刊 48 大西洋杂志 10 纽约时报 33 纽约客 10 华尔街时报 25 国家地理 9 美国新闻和世界报道 16 今日美国 9 地区/市杂志 16 波士顿环球报 9 体育画报 16 芝加哥论坛 9 来源：G. Cleveland Wilhoit and David H. Weaver. 美国主要媒体的总部大多设在东海岸，所以，在美国有人说美国新闻受制于占美国总 媒体8%的东部媒体。这主要是因为美国的政治重心在东部，决策和政治思想产生于东部。 它们生产消息，而其他媒体仅仅传播而已。在这些媒体工作的记者大多是记者精英，他们是 左倾自由主义者，与美国中部的记者观点和政治倾向不同。对东部媒体精英的依靠说明为什 么在美国新闻报道的模式大抵上是差不多的。尽管有地区性差异，美国人所获知的新闻大致 上是相同的。作为定调的东部媒体为全国公共舆论提供了一个范本和基础。东部媒体的作用 实质上与东部政治与经济在美国政治与经济中有举足轻重的作用有关。 对于新闻来源的选择是至关重要的。狭窄的新闻来源有可能造成带有偏向的报道。不 过，记者在选择其新闻来源时反映了他个人的喜好和偏见。反映了他个人对价值取向的选择。 但这样选择是在一个大的框架之内进行的。记者个人选择的余地不是很大的。记者在引用来 源时当然不尽然是自由派的，他们引用公共团体的，也引用私人的，党派的，也有非党派的， 自由派的，也有保守派的。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自由派观点压倒保守派观点。在报道同一 事件中，记者往往使用代表不同精英团体的消息来源。在这样的情况下，新闻的写作表面上 会很不相同，令人眼花缭乱，但事实却都是一样的。例如，在关于1987年股票大跌的167 条新闻中，研究人员发现CBS晚间新闻、《新闻周刊》、《纽约时报》、《华尔街日报》对于股 票大跌的原因与后果的分析大相径庭。3份杂志、报刊大部分依靠金融界专家来源，分别占 它们的来源的38%，52%和65%；政府和学术部门居其后。而CBS都大量引用政府来源， 商界和金融界来源在其次。它还使用了44%的不具名的来源。不同的消息来源对于股票大 跌的含意作了不同的解释，补救的手段也不尽相同。《新闻周刊》认为国债和总统政策是主 因；《纽约时报》则认为主因是债务和计算机化贸易。《华尔街日报》强调计算机化贸易和外 贸逆差。在CBS的新闻中，国债是主因，得到双倍于其他媒体的注意。其他原因则包括总 统政策和党派政治。当谈及股票大跌的后果时，除了《华尔街日报》之外都认为这可能改善 总统与国会的合作。除此以外，关于其后果的猜测则迥然不同，提供了一幅关于美国经济前 途的完全不同的一幅图画。乐观的与悲观的皆有之。美国记者在国际报道中的政治化倾向， 可以从他们对一件与国际政治几乎无关的事件的报道中看出来。北京青年张健在2000年8 月中旬以50小时22分游完123.58公里成功地横渡渤海海峡。张健登陆后表示下一目标将 是横渡160公里的台湾海峡。美联社在报道这样一条消息时，也不忘论述我国两岸关系的形 成、目前的现状，并加了一段“台湾新领导人”近日活动的情况。 个别非常受人尊敬的全国电视主持人以他们自己对新闻的解释对政治日程会造成巨大 的影响。他们通过选择新闻事件作肯定的或否事实上的评论，对公众舆论和官方观点产生影 响。如果主持人彼得?詹宁斯（Peter Jennings）、汤姆?布罗考（Tom Brokaw）或者丹?拉 瑟（Dan Rather）说降低所得税只会有利于有钱的人，或者说美国在中东的军事存在有可能 引发战争，那么，公众对这些政策的支持率会降低。 记者对新闻的选择有可能影响一个主要政治事件的走向。1966年，美国开始对河内实 行空中轰炸。美国《纽约时报》的报道来源主要是五角大楼。五角大楼认 轰炸严格限制在 军事目标之内。该报派遣索尔兹伯里前往河内。索尔兹伯里发回新闻，报道轰炸殃及医院和 民事建筑的情景。这改变了人们对越战的看法。越战时期任《华盛顿邮报》西贡分社社长彼 得?布雷斯洛普（Peter Braestrup）认为错误的新闻选择和关于战争状况的解释有可能将公 众和政府官员引入歧途。他对关于1968年春季攻势的报道作了一个主要的调查后发现，糟 糕的新闻选择引发了错误的决策，并改变了整个战争的进程。沃尔特?克朗凯特（Walter Cronkite）和其他评论员从这些错误选择的新闻中得到南越和美军失败的印象，布雷斯洛普 认为实际上是北越失败。他认为，这种错误的阐释增加了美国国内反战的压力，使公众对战 争的支持瓦解，加速了美国决定撤军的进程，并促使约翰逊总统放弃竞选连任。这当然只是 他的一面之词而已，也许有夸大之嫌。 重要事件的报道量往往与它们在现实生活中的意义不相符合。这与媒体和记者对新闻 报道事件的选择和抄作有关，而与事实都关联不大。对10年间有关越战、犯罪、城市骚乱 消息的研究表明骚乱的峰年是1968，而报道骚乱的峰年则是1年之前。在1967年，骚乱与 骚乱报道的比为4：1；1968年，则是12：1。由于骚乱不再引人注目，在1969年比例降至 16：1，在1970降至65：1。同样，对美国主要电视台报道恐怖主义进行12年追踪表明， 报道的量是逐渐增加的，与实际的恐怖主义行为很少有联系。有新闻价值事件与报道是紧密 联系在一起的。《芝加哥论坛报》报道了芝加哥发生的谋杀的19%，而关于攻击性犯罪的报 道则不到1%。只有14篇新闻报道4万2千件攻击性犯罪，而180篇新闻报道仅1000件谋 杀案。当然，这部分也因为谋杀案更富有新闻戏剧性的缘故。 主要媒体有可能集中采访同样的地方，如白宫、国会、五角大楼和司法部。这样全国 广播的新闻模式就会划一。在晚间新闻时间，有91%的可能性至少有两家电视台报道的主 要新闻雷同。根据在两家芝加哥报纸和6家晚间电视新闻节目的调查显示，所有新闻机构都 报道了同一个题材的新闻，新闻题材的重复率很高。全国电视网注重联邦政府和国际新闻， 对体育新闻则不大重视。报纸将更多的版面报道非政治性的新闻。事实上，有一半以上的版 面刊登非政治性新闻。虽然刊登的版面比较不同，但所有报道的新闻题材却非常一致。这一 模式对全国的新闻系统是具有典型意义的。 美国新闻学者对1990年7月到1991年6月新闻网新闻报道美国各州的百分比作了一 个调查。对各州的报道相当不平衡。每年只有25条新闻报道的计有24个州，每年不到10 条新闻的包括亚利桑那、特拉华、夏威夷、伊达荷、新墨西哥州、南达科他、西弗吉尼亚和 怀俄明。每年报道不足50条新闻的36个州占有美国48%的选票，但只获得29%州新闻报 道。而加利福尼亚、弗洛里达、伊利诺、纽约、德克萨斯和哥伦比亚特区获得比36个州的 新闻报道更多的报道。它们只占30%的选票。这又是一个范例证明政治经济的重要性与报 道量的相关性。 美国记者很大一部分是恪守美国主流价值的盎格罗—撒克逊白种男人，他们左右着美 国报道的自由主义走向。无论在新闻报道题材的选择上，还是地区的选择上，在对新闻事件 的阐释与分析上都深深地打上了他们的价值的烙印。他们的报道影响美国人的信念、态度、 观点、价值和世界观。 第三节 调查性新闻在美国 美国著名专栏作家沃尔特?李普曼曾经指出，“新闻不能取代体制。它犹如到处搜索的 探照灯，将一件又一件事件从黑暗处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但人们不可能仅仅靠探照灯来治 理世界的。他们不能仅仅依靠揭露秘闻或突然暴发的事件来治理社会的。只是在不断地揭露 的基础上，新闻在报道中揭示一个让公众作出明智决定的情境来。” 将美国高层的罪恶和腐败揭露出来被认为是美国新闻的主要作用之一。根据80年代中 期的调查，50%-70%的美国人赞同新闻的看门狗的作用，赞同它们关注政治领导人的行为， 不让他们做不应该做的事情。揭露性新闻提出一系列哲学的、伦理的和新闻政策的问题。有 人认为，当记者竭力将他们所报道的事件给以道德的定性与阐释的时候，他们破坏了客观、 公正、中立的新闻职业价值；也有人认为，他们的揭露造成了一种迫害性的气候，威吓政府 官员和阻碍有能力的人在政治上发展；如果报纸未能客观地报道发生的事件，他们便会丧失 可信性。但美国的新闻从业人员声称他们的政治性揭露反映受众的想法和意愿。 美国记者在政治生活中所起的作用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这表现在许多官方决策者和记 者合作的例子上。媒体俨然兼有政党、改革和执行机构的种种作用。 70年代报界通过实际的、艰苦的调查，揭露了水门事件，居然迫使尼克松辞职，90年 代在任总统克林顿和数个女人的暧昧关系受到媒体的广泛审视，美国大学各新闻系越来越强 调社会责任感，操作性的新闻便也越来越为人们所关注。无怪乎调查性新闻在印刷和电子媒 体中十分发达，造成重要的社会与政治改革的调查报告不断获得普利策新闻大奖。 调查性新闻或者说解释性新闻一般有3个主要目标。1. 产生一篇能引起受众欢迎的有 可能令读者激动不已的爆炸性的新闻；2. 获得新闻同行的赞美，在新闻竞争中击败对手； 3. 引发媒体所希翼的政治性行动，记者甚至作为一份子参与其中。其实在实践中有时很难 区分有意引发政治性行动和偶然性地产生改革的火花之间的差别。例如，当媒体报道了老年 公寓一系列死亡之后，发现了老年公寓许多可怕的急待改革的事实。这是有意识地揭露社会 丑行呢，还是完全是一种偶然的行为呢？对于政治家来说，这种差别无关紧要。但对于新闻 记者来说，这牵涉到美国社会中新闻的作用问题。美国新闻记者不愿承认他们的新闻主观上 在进行社会或政治改革。 根据社会学家哈维?莫罗茨（Harvey Molotch）、戴维?普罗塔斯（David Protess）和马 格丽特?戈登（Magaret Gordon）的理论，调查性新闻有3种模式：1. 简单的揭露丑行的模 式；2. 跳跃式影响模式；3. 中断性的揭露丑行模式。 在简单的揭露丑行的模式中，记者调查一个严重的社会问题，这些问题通过政治行动 可以得到缓和。新闻发表后震动公众，公众舆论催促决策者去解决问题。其流程为： 记者调查→发表→公众舆论→政策动力→政策结果 电视评论员杰拉尔德?里韦拉（Geraldo Rivera）一次提供了一个7分钟的报告，揭 露纽约斯塔腾岛一所为智力迟钝的孩子开设的Willowbrook学校里令人吃惊的状况。学校附 近的700名居民看了报道之后，随即表示关注。震惊的父母们聚集在学校中，要求当地政府 官员予以帮助。当地的保护儿童免遭虐待委员会聆听了诉讼，敦促联邦政府采取措施。但是 一系列活动大部分没有产生效果。学校当局只是采取了一些较小的步骤改进管理儿童的方 式。在学校枪支暴力的问题上情景也是这样。一系列的调查性报道仍然无法使国会通过控制 枪支的法案。美国研究者很少发现媒体引发的公众舆论能引起一股巨大的改革的力量。这表 明媒体在影响美国政治与社会日程中影响力是有限的。同时也表明许多美国人在本质上是个 人主义的，满足于现状或者对于政治现状存有狐疑，很难激发他们在公共问题上采取行动。 例如企图激发美国公众关注美国人过度消费能源、能源匮乏、有必要节省能源的努力大部分 是毫无结果的。由于大部分美国人对政治不感兴趣，取怀疑主义的态度，他们一般不注意调 查性新闻。1982年《芝加哥太阳时报》连续5次报道芝加哥地区的强奸问题。记者在采访 中发现公众实际上对这一问题早已十分关切。但这组报道却没能促使采取任何具体的反犯罪 的行动。出乎意料的是，它却增加了该报的编辑对强奸问题的关注，该报有关强奸的报道是 增加了一倍，分析也更深入了。 1979年，ABC在20/20节目中发表了“为赢利而纵火”的报道。报道揭露一群地产商 为了赢利在芝加哥的上城地区纵火烧房。他们购买破旧的房子，给它们上保险，然后纵火烧 掉它们谋取理赔。政府部门表示关注，但没有采取行动。但纵火者们惧怕媒体进一步的公开 揭露，便收敛了他们的行为。在1个月中，此地区火灾减少27%，这是5年中第1次降低火 灾率。在第2年，因为火灾而支付的保险理赔款也降低20%多。这是一个典型的跳跃式的影 响模式，也就是说，从报道一下子跳跃到结果，跃过了政府行为和公众舆论压力。 当记者与公共官员公开合作，就极可能产生跳跃式影响模式。1987年5月7日NBC在 “新闻杂志”节目中报道了在家庭保健中的欺骗行为。在报道之前，记者已经和参议院调查 常务委员会合作就该问题进行一系列的听证会。在报道调查报告的同时对听证会也作了报 道。记者与参议院的合作最终导致改革性的立法问世。这是记者与体制合作的一个典型例子。 1977年《芝加哥太阳时报》、CBS的“60分钟”节目和芝加哥的较好政府联合会合作， 在芝加哥开设了一家名叫“幻景”的酒吧，以采取当地官员的贿赂与贪污行为。在很短的时 间内他们采取了足够的证据。在电视台播映了这一报告后，许多公民表示愤怒，但没有政府 的任何行动改正这种腐败行为。这就是典型的中断性的揭露丑行的模式。 上面的例子也表明在美国关于公众舆论引发政治行动的说法被大大地夸大了。一般地 说，媒体不能激发起公众，即使调查性新闻写得很戏剧性，充满了激动人心的例子。即使新 闻激动了公众，也很少有行动。政治家和记者都知道公众的愤怒是不会持久的。但是人们往 往惧怕媒体报道，惧怕激起公众的愤怒或反应，这就使媒体在赢得改革目标中比其他压力集 团有较大的影响力。正如上面所分析的，既然公众舆论很少影响政治改革，那么，说媒体是 民主程序的伴生物就很成问题了。事实上，媒体只是运用了公众舆论这面旗子加强了其政治 操纵的力量而已。如果一味夸大调查性新闻的作用，就未免脱离美国的政治现实了。 在近代美国发生了新闻界均揭露约瑟夫?拜登（Joseph Biden）的抄袭，杰西?杰克 逊（Jesse Juckson）对纽约城出言不逊，丹?奎尔（Dan Quale）躲进了国民自卫队以逃避 兵役，查克?罗勃（Chuck Robb）参加了一个吸可加因的聚会，巴尼?弗兰克（Barney Frank） 与一个男妓的瓜葛，沃格拉斯?金斯伯格（Douglas Ginsberg）吸食大麻，克林顿总统与莱 温斯基的绯闻，等等。这些个人的生活被不断地无休止地审查、阐释和判定，完全无视私人 生活的性质。他们都是美国政界的显要人物。拜登和杰克逊竞选总统，奎尔是副总统，罗勃 是弗吉尼亚州州长，弗兰克是国会议员，克林顿是在任总统。金斯伯格被提名为最高法院大 法官，后提名被撤消。虽然美国新闻有权了解公共官员的生活，美国公众有权了解与政治有 关的事项，但美国大部分公众认为新闻界在调查中做的太过份，败坏了他们的名誉。对克林 顿总统与莱温斯基性关系报道的公众反应表明了这一点。这从另一方面促使美国人对政治抱 冷漠与怀疑的态度。 政治学家拉里?萨巴特（Larry Sabate）将这种无休止的追问公共官员的私人生活称 为“挑拨疯狂”，认为这主要是因为媒体愈益激烈的竞争造成的，因为电台和电视台需要播 送24小时的节目，它们必须以夸张的、耸人听闻的、秘闻性的新闻来吸引受众。他说，“在 这种情境中，任何事物都必然会被夸大，被过分地审视；吵吵嚷嚷的摄影机、话筒和人们， 加上新闻的最后时限和实况转播的压力，必然会使事件升级，使记者很难保持正常的心态。 一旦疯劲儿上来，记者就会变得十分紧张。主要的报纸分配第一流记者组和调查组前往采访 疯狂的受害者。电视新闻时间实际上全被这疯狂的话题所占有。在1988年8月12天之间 93条电视网夜间新闻都是关于共和党副总统被提名者奎尔，比预选中13个总统候选人中12 个所获得的新闻采访还要多。”在8个月之前的里根—戈巴乔夫的高峰会议，在10天间报道 的新闻也才53条。同样的疯劲儿也表现在对克林顿与莱温斯基的性关系的报道上。1999年 3月3日，美国广播公司在黄金时段电视节目中播映了主持人芭芭拉?沃特什对莱温斯基的 两小时的特别专访。这次专访吸引了4900万名观众，是全美迄今收视率最高的特别新闻节 目，由此带来广告收入高达2000万美元。据《华盛顿邮报》2000年8月9日揭露，美国广 播公司为了获得这一专访权利，付钱给新闻来源的律师。 这种攻击性新闻提出了一系列重要的伦理和政治问题。从名誉和事业受损的人看来， 它涉及公共人物是否有权保护他的隐私和记者发表这些与政治毫无关系的新闻是否在伦理 上站得住脚。在揭露克林顿总统和莱温斯基的绯闻中，就可以看出美国公众对这种持续的、 没完没了的新闻报道感到厌烦，克林顿总统的公众支持率非但没有降低，反而上升了。有些 记者认为，通过过度地发表有关这些事件的新闻，他们也许可以看清一个人的真空的性格。 但许多人，包括在精英媒体里工作的记者，认为这些人无非是在以小道花边新闻与同行竞争 而已。除了损害个别的公共人物之外，这种做法还有更广泛的后果。将人们早已遗忘的过去 的事情或者最近不谨慎犯的过错全部毫无遗留地抖落出来，或者将人们随口而说的话升格和 政治化，会大大减少愿意献身政治的人数。许多有才能的人会选择保护他们的隐私，不愿进 入公共领域而让新闻界毫不留情地窥视他们。当记者对克林顿总统穷追猛打时，有人为了保 护自己的隐私而不愿被提名为众院议长。同时，由于大量发表许多此类关于私生活的新闻， 许多其他的更有价值的新闻也许永远不可能有发表的机会。 媒体直接介入美国政府管理过程，除了报道外，还有3种形式：1.发挥媒体威力；2. 媒体作为公共贸易的代理人；3.媒体作为政府官员或利益集团的代言人。所谓发挥媒体威力 就是新闻记者威胁发表政府官员欲图隐藏的消息以逼迫政府官员采取行动。这种形式是很不 经常使用的。在尼克松执政时期对水门事件的调查中，当新闻界希图改革的愿望得到满足后， 有一些关于政治丑行的消息没有播发。同样，当《华盛顿邮报》1987年威胁发表加里?哈 特（Gary Hart）婚外情的消息后，他决定放弃竞选总统。除了公开的威胁外，暗示性的或 可预见性的威胁带来更大的政治后果。政府官员特别惧怕有影响的专栏作家。新闻记者有可 能在诸如监狱暴动或外交僵局中起到公共官员代理人的作用。新闻记者所开创的解决问题的 初衷有可能引导出一系列政府行动来。CBS主持人沃尔特?克朗凯特（Walter Kronkite） 在1977年11月14日在一次卫星电视采访中起到了这样的作用。他从埃及总统萨达特那儿 获悉他准备亲自前往耶路撒冷，如果这能带来和平的话。在采访以色列总理贝京时，贝京表 示如果萨达特来访，他会亲自到机场迎接。克朗凯特通过电视采访，互递信息，促成了和解。 当萨达特在11月19日抵达以色列时，美国三大电视网主持人坐着他的专机同机到达。在机 场欢迎的有2000多名来自世界各地的记者。各电视网每天24小时转播有关的节目。美国电 视和电台实况转播埃及和以色列领导人的会晤，给了他们接近美国受众的可能和机会。在数 个星期中，3千万美国人和更多的世界各地的观众目睹了这场和平会晤。 公共官员和利益集团利用媒体作为达到政治目的的手段。这也是美国新闻中的一个不 争的事实。例如1989年夏天，CBS，CNN和NBC不断播送约瑟夫?西西波（Joseph Cicippo） 的98秒钟的讲话，请求释放一位被以色列绑架的阿拉伯领袖，他说，如果不能逼迫以色列 这样做的话，绑架西西波的人将杀死所有的人质。这是一个利益集团利用媒体典型例子。新 闻从业人员有时对特别的事业有同情心，因此在选择新闻时会有倾向，以图影响政治轨道。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民主社会学生会（SDS），在60年代被称为“新左派”。SDS自1960年成 立后在美国大学校园里的活动一直鲜为人知。1965年3月15日，《纽约时报》刊登该报记 者弗雷德?普莱杰（Fred Powledge）写的一篇支持他们运动的长报道。一家全国性的媒体 登载有关他们的报道表明它的象征性的承认。这很快使它成为一个重要的政治性组织。当 SDS在1965年春组织一次向华盛顿进军的反越战的游行时，全国报纸都报道了这一事件。 在全国主要新闻杂志和发行量大的周刊，如《星期六晚邮报》、《纽约时报杂志》中刊登关于 新左派的文章。虽然新闻编辑和记者们同情SDS鼓吹的左倾自由主义观点的改革，并知晓耸 人听闻地将他们广泛报道是有害的，为了猎取新闻效果和戏剧性，他们仍然决定将报道集中 在最激进的领导人和最激进的目标上。新闻报道将SDS描述为一个为反越战而奋斗的组织， 实际上它关注的问题还包括民权、社会主义和反帝国主义。这种选择最终证明有误导的作用， 将学生最终引导到激进的反越战的暴力行为上。社会学家托德?吉特林（Todd Gitlin）认 为，媒体1965年决定广泛报道SDS，实际上最终帮助毁灭了这一学生运动以及新左派的大 部分势头。 美国新闻的揭露性作用，一方面表明美国民主的积极性方面，公共官员的一切政治性 与社会性行为必须暴露在媒体的关注之下；另一方面，也不能过份夸大这种揭露性的作用。 正如我们在上面的分析中看到的，这种揭露有一定的局限性，它可能为美国党派政治和利益 集团所左右。 第四节 美国媒体与选举政治 电视产生并深入每一个美国家庭，这从根本上改变了美国政治的模式和生活的方式。电 视，公众舆论调查的广泛与改进，以及选举数据分析的计算机化大大促进了大众媒体在美国 选举中的作用。在这新的“媒体政治”时代，新技术带来4种变化：1.党派影响减少；2. 媒体人员影响候选人选举的力量增加；3.候选人需要很好地应对电视；4.按照电视设计竞选 运动成为至关重要。 在美国总统大选中，政党的影响力减弱了。这一方面是由于媒体的力量的壮大，另一方 面，也由于美国两党之间的差异缩小了。特别是冷战后，引起两党分歧的国际问题锐减，共 和党和民主党的争论仅局限于一些细小的支节的国内问题上。这在1996和2000年大选年两 党的辩论中可以明显地看出来。如在2000年两党竞选中，主要问题仅仅包括美国国防实力、 传统家庭价值、经济、社会保障、税收制度、教育、医疗保险和环境。在40年代，当社会 学家刚开始调查大众传媒对总统选举的影响时，党派属性是决定选票的决定性因素，然后是 选举人对某一社会团体的感情、对候选人人格的估价和对社会问题的考虑。20年后，由于 电子时代的来临，这个次序就颠倒了。候选人的人格魅力成为决定选票的决定性因素，然后 是与候选人相关的社会问题。党派属性和是否是某一社会团体的成员。当候选人的人格或在 社会问题上的立场成为选举人决定选举的依据时，媒体就变得更为重要了，因为它们是唯一 提供这些信息的主要源泉。同时，政党变得较为不重要了。当选举人可以在自己的客厅里听 到和看到候选人，他们就可以作出不同于党的选择。同时选举不同政党的候选人变得十分普 遍。候选人也可以挑战以至削弱党的控制，因为电台和电视使他们直接接触选民，不受党派 调配。更多的候选人能够以自己的力量参与竞选，筹款，建立自己的组织。由于媒体的帮助， 新的候选人可以很快获得大批拥护者。选民和候选人的这种新的独立性使更多的人参与初选 和大选，其后果更是难以预料。在电视时代，媒体人士一般为有希望的总统候选人包装，选 民按照媒体的包装进行判断。与此相比，竞选运动的负责人和公共关系专家的作用就远不如 媒体了。在早期的初选阶段，新闻人士在情况不很明朗的情况下，要作出胜者与败者的估计， 以缩小可供选择的人数。新闻人士全力关注在公众舆论调查中名列前茅的竞选者使新闻记者 的工作建立在更为可靠的基础上，但这样做确实太早地让其他竞选者出局。有其主观性的一 面。《纽约时报》政治评论员坦率地说，“这种过早的猜测太过于投机。”最好的例子是1976 年民主党初选。差不多有10多个人竞选，但媒体只报道吉米?卡特，吉米?卡特是名不见 经传的乔治亚州前州长。在2月新罕布什尔州初选中，卡特获得民主党30%的选票，NBC的 汤姆?佩蒂（Tom Pettit）便声称卡特是一个会击败别人的人。《时代》周刊称他的竞选有 可能击败所有其他的人，在封面文章中登载关于他的2,630行的特稿；《新闻周刊》也做了 同样的报道。华盛顿州的参议员亨利?杰克逊（Henry Jackson）和亚利桑那州的众议员莫 里斯?尤德尔（Morris Udall）在民主党初选中成绩本来不错，但他们仅仅得到等于卡特 1/3的报道量。在3月初马萨诸塞州对卡特表现冷淡，但媒体把这描述为例外而已，而并没 有把这说是灾难性的失败。2月初盖洛普民意测验表明卡特仅仅获得5%的全国选票，媒体很 少报道这一普查结果。在1988年的大选中，共和党竞选者遇到了同样的不平衡的媒体关注。 在竞选早期，布什所得到的《时代》和《新闻周刊》的关注是罗伯特?多尔（Robert Dole） 参议员的两倍，是杰克?坎普（Jack Kemp）众议员的10倍。（见图5-1） 在5%的初选选举团决定之后，卡特就获得了令人羡慕的“胜者”的地位。当布什在衣 阿华党员干部会上落后于多尔和帕特?罗伯逊（Pat Robertson），布什的候选资格过早地被 宣布完蛋。媒体上早期就强调潜在成功者，这有可能造成竞选者赢得初选并获得提名的心理 势头。获得媒体的承认对于在政治上名不经传的人，如1984年的加里?哈特，尤为重要。 他在衣阿华州干部大会上名列第2，这使记者们确信他是沃尔特?蒙代尔（Walter Mondale） 的主要竞争者。超过蒙代尔所获得的媒体报道量使加里?哈特在新罕布什尔州初选中大胜。 1988年，迈克尔?杜加基斯在与布什进行总统竞选人电视辩论时，应对发生错误，终于使 他在竞选中败下阵来。 对于领先的竞选者来说，媒体形象太重要的了，随之而来的便是选民支持和金钱，随着 金钱的到来便是更大量的媒体报道量，其他落后的竞选者只得纷纷退出。在这中间，显示了 金钱的力量。这是美国总统竞选中的一大特色。就哈特来说，当他1984年在衣阿华州和新 英格兰获得初步胜利之后，金钱和支持便滚滚而来。但其所筹的金钱仍然敌不过蒙代尔，蒙 代尔仍然被媒体看好，认为他极有可能竞选成功。在竞选的初期，媒体报道量和公众舆论测 验每每遥相呼应，明显打上媒体运作的痕迹。媒体报道量大的候选人一般在公众舆论测验中 也获高支持率。在选举年的春天一旦党派干部会议和初选开始，干部会议和初选的结果又反 过来刺激媒体对竞选人关注的程度。获得意外成功的候选人将获得很大的报道量；媒体肯定 会冷落失败者。但是也有媒体关注落伍的竞选者而冷落领先竞选者的情景。在1992年1月 至6月，60%多的电视新闻是报道不太可能成功的罗斯?佩罗（Ross Perot）和保罗?聪格 斯（Paul Tsongas）。杰里?布朗（Jerry Brown）和克林顿仅获41%的报道量，布什总统则 只有22%。媒体的这种催生总统的行为有一个很长的准备过程。在第一次初选之前一年大规 模的为总统选举而准备的形象策划就开始了。实际上，制造总统的行为在前一次总统选举刚 结束的一年就开始了。在1981年末，已有媒体提及30名民主党人和14名共和党人为下一 届总统候选人了。报道量大的参议员和州长会慢慢地被认为是可能的总统提名人。媒体机构 的总裁和董事长们常常能够运用他们所控制的媒体的力量支持他们喜好的人提名为总统候 选人，否定他们嫌恶的人。例如，出版巨头亨利?卢斯（Henry Luce）在1952年鼓励二战 英雄艾森豪威尔竞选总统。卢斯将《时代》和《生活》杂志服务于艾森豪威尔的竞选。克尔?帕 墨尔（Kyle Palmer）和钱德勒（Chandler）家族通过他们控制的《洛杉矶时报》在1946 年帮助尼克松成为众议员。后又在1950年帮助他成为参议员。罗伯特?迈考密克（Robert McCormick）运用强大的《芝加哥论坛报》击败了罗塞福和杜鲁门政府的政策而使共和党人 执掌伊利诺州的大权。媒体的力量还可以用来毁掉候选资格，如1988年的特拉华州参议员 乔?拜登（Joe Biden）和加里?哈特。由于媒体攻击拜登，说他在演讲中剽窃其他政治领 导人的讲话，而被逼出局。媒体刊登哈特与女人鬼混的照片，揭露哈特玩弄女人而使他撤回 竞选。在哈特在1987年4月宣布竞选1988年民主党总统提名人之前，《新闻周刊》就发表 了一篇文章，说哈特被戏弄妇女的流言所缠，并引用哈特前顾问的话说“他总是处于和女人 发生性问题的危险之中”。5月30日，《纽约时报》主要政治记者小迪翁（E.J.Dionne）在 星期日杂志中写特稿说，“没有哪个竞选人比哈特有更多的与妻子和其他女人的麻烦。”《迈 阿密论坛报》派遣一组记者守在哈特在华盛顿的居处附近，观察他和29岁的演员赖丝的暧 昧关系。5月3日，该报报道赖丝星期五晚上从迈阿密飞来华盛顿和哈特幽会。继后，媒体 又报道了哈特和赖丝在阿斯彭（Aspen）聚会上和在游艇比米尼（Bimini）上的幽会。5月8 日，处于领先地位的哈特不得不宣布退出竞选。媒体不断报道参议员爱德华?肯尼迪在查帕 奎迪克岛的经历而使他始终不敢竞选总统。不过也有相反效果的现象。1992年，媒体揭露 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克林顿婚外情和逃避兵役的情况，使他的民意支持率一下子大幅度降低。 但他还是赢得了一系列初选的胜利，并最后进入白宫。在总统竞选中，媒体形象是十分重要 的。例如，1960年的肯尼迪—尼克松电视辩论，1980年里根—卡特辩论和1984年的里根— 蒙代尔辩论使公众改变了原先的看法。他们原来认为肯尼迪和里根都不适合当总统。肯尼迪 表明尽管他年轻、缺乏经验，但电视形象表明他能应付总统的重任；虽然公众认为尼克松的 口才比他好。在1980年，里根给人的印象是，他既不是好战的，在体质上和心理上也不是 衰败的。4年之后，在刚开始的辩论中，里根出了点差错，有人便认为里根也许太老了，不 适合连任总统了。然而，在继后的辩论中，他表现了他的身体和心理的敏捷，而改变了人们 的看法。没有哪一样媒体手段可以与电视相比。1960年电视转播总统竞选人辩论之后，使 后几届总统竞选人大为发憷，中止了16年之久，直至在1988年和1992年竞选中才广为采 用。大量相左的媒体报道使约翰逊、卡特和布什总统在追求连任的努力中成功的希望非常渺 茫。对布什的指责主要集中在他的国内经济政策上。媒体在1980年总统大选前大量报道纪 念美国人在伊朗被扣为人质的事件，这次旷日持久才解决的事件成为卡特外交政策的败笔之 一。 媒体操纵的民意测验在决定总统竞选人的命运中也起至关重要的作用。CBS—《纽约时 报》调查，NBC—美联社，ABC—《华盛顿邮报》调查以及CNN—《今日美国》调查都从事公 众支持竞选人百分比调查，在整个竞选期间公布其结果，并广泛传播。在1984年最后选举 的一个星期中，有影响的《纽约时报》用了关于选举报道版面的1/3报道调查结果。这些报 道成为选举人决定投票的依据，它们告诉选举人谁可能成为赢者，谁可能失利，在竞选中什 么问题是关键问题。调查人通过设计问题，通过设计的问题的性质和形式，通过其所内含的 政治倾向来影响选民，并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竞选人的命运。民意测验的作用我们可以从1976 和1980的总统竞选中看出来。在1976年，因为福特总统的民意测验支持率很低，里根便决 定参加竞选。但后来，福特的支持率上升，人们便广泛认为这是真正的政治实力显示的结果。 1980年6月，ABC新闻报道的哈利斯民意测验显示31%答卷者将选举共和党人约翰?安德森 （John Anderson），安德森一下子获得大量财务的帮助，志愿为他竞选服务的人也大大增加。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民意测验的预测反而加快了安德森政治的失利，他在家乡伊利诺州初选 中大败。 媒体所制造出来的候选人在政治上成功的可能性很高。因为电视将候选人的形象直接送 到成百万选举人的家中，招募政治家的人们，也即那些寡头们，非常在意候选人是否能在摄 像机前应付裕如，充满自信。善于在公众面前露脸的演艺界人士和公众知名人士便有更大的 可能被招募为高层职务的竞选人。里根是一位演员；约翰?格伦（John Glenn）是家喻户晓 的前宇航员；杰西?杰克逊（Jesse Jackson）是一位善于言辞的牧师。美国学者奈尔?波 斯特曼认为，在1984年里根和蒙代尔的总统候选人电视辩论中，与其说他们在辩论，还不 如说他们在刻意给受众以一个好印象。辩论犹如拳击赛。电视评论没有就他们的思想进行评 论，因为根本就没有思想可以评论。专栏作家马奎斯?蔡尔德（Marquis Child）说，候选 人不再是在“竞”选公职，而是在为竞选公职而“上镜头”。他说的一点儿也不错。这就是 丹尼尔?布斯廷所谓的“假事件”。据说56%选举里根的选民是因为里根的“秀”。大约同样 的百分比选民因为这个原因选举布什。事实上，如果电视主持人在评论中说了不利候选人的 话，好的电视形象也可以弥补候选人的地位。在1984年总统竞选中，CBS记者莱丝利?斯 塔尔（Leslie Stahl）攻击里根，说他故意装作是一个热爱和平、充满同情心的人；然而与 她评论同时播放的里根的照片形象（里根与美国人在中部野餐，接过奥运圣火，慰问老兵， 会见老人，等等）却与她攻击的里根截然不同。当时里根的一位助手立即对斯塔尔表示感谢， 在电视上花4分半钟显示里根的最有活力和最人性的照片，“这是美国人所能见到的最好的 东西。”这结果是斯塔尔全然想不到的。在里根入主白宫后，他非常善于向记者提供预先录 好的音像制品。它们仅仅是为了“秀”，为了报道的目的。这是另一个总统操纵媒体的例子。 在电视上表现欠佳的候选人花费大量金钱和时间请专业人士辅导。这些专业人士成总统 或州长竞选班子里的常年成员。媒体专家在戴维?索耶（David Sawyer），杰拉尔德?拉夫 肖恩（Gerald Rafshoon）、托尼?施瓦茨（Tony Schwartz）、戴维?加思（David Garth）、 罗杰?爱尔斯（Roger Ailes）或者约瑟夫?纳波利坦（Joseph Napolitan）后来也成为政 治老板的代名词。这些专家为候选人做商业广告，并管理大选新闻报道。在1988年，主要 党派提名人大选预算的60%花费在媒体上。整个总统竞选花费估计5亿美元，大约一半花费 在提名大会之前。1988年联邦、州和地方一级的选举总花费27亿美元。1992年就更高了。 由于电视商业广告和在电视上露面花费极高，候选人的筹款能力便十分重要。个人有财源的 便处于有利地位。无法筹到相当数量款项的候选人便会自动刹车。在竞选中，有可能得罪捐 款人的活动和言论便尽量避免。财务对于竞选以及当选总统后的承诺有巨大的政治作用。近 年来，在美国出现了一种改革呼声，要求降低筹款在竞选中的作用，认为这与美国民主精神 是相悖的。 在2000年总统大选年中，在新罕布什尔州预选前，美国共和与民主两党总统竞选人举 行电视辩论会。由于媒介调查表明，共和党内总统竞选人得克萨斯州州长和小布什和亚利桑 那州参议员约翰?麦凯恩，以及民主党内总统竞选人副总统戈尔和前参议员布莱德利声势均 不相上下，电视辩论主要在小布什与麦凯恩、戈尔和布莱德利之间进行。在共和党总统竞选 人之间的辩论中，焦点集中在减税、堕胎、医疗保险以及教育。民主党总统竞选人之间的辩 论也充满火药味。在新罕布什尔预选中，出乎意料麦凯恩大败小布什。为了确保麦凯恩在新 罕布什尔州获胜，他放弃了在艾奥瓦州的竞选，在新罕布什尔州媒体进行了长达74天的宣 传，比小布什多出一倍以上，仅电视竞选广告一项，麦凯恩在该州的花费就达220万美元。 新闻媒体的广泛传播使该州选民中独立派人士大都倒向了麦凯恩。在密执安州和亚利桑那州 的预选中，麦凯恩分别以50%对43%和60%对36%击败小布什。《时代》周刊以《麦凯恩的哗 变》作标题在2月14日发表封面文章。同日，《新闻周刊》发表封面文章《麦凯恩的伟大时 刻》，同时刊登文章《他能击败布什吗？》、《麦凯恩意味着什么？》，等。 在2000年2月29日举行的弗吉尼亚州和华盛顿州共和党总统候选人预选、以及北达科 他州共和党党团会议选举中，小布什击败麦凯恩。在华盛顿州举行的民主党总统候选人预选 中，戈尔以73%对27%的得票率领先布莱德利。在3月7日超级星期二16个州举行的预选结 果显示，小布什和戈尔都击败各自对手，赢得决定性的胜利。小布什获得参加共和党全国大 会的660名代表的支持，超过了赢得党内提名必须的1034张党代表票的半数。麦凯恩仅获 220名代表支持。当日，麦凯恩和布莱德利分别宣布退出美国总统预选。 在预选中，小布什和戈尔的胜利表明他们作为在任的州长或副总统有一定潜在的优势； 同时也表明金钱在竞选中的作用。在新罕布什尔预选前，小布什已经筹集7千万美元，而麦 凯恩才筹集2100万美元。在超级星期二之前，小布什已经花费了6千万美元。其三分之一 便是花费在广告上，花费在媒体上。 媒体报道成为竞选中的焦点。竞选活动中主要任务就是安排在媒体上露面，以影响尽可 能多的受众。竞选人往往集中精力开记者招待会，在“脱口秀”上露面，旅行到关键的地区 去。候选人现在还常常出现在世俗的娱乐节目中，以前这被认为是不合总统身份的。佩罗是 在CNN的拉里?金（Larry King）实况转播“脱口秀”的节目中首次宣布参加竞选的。其他 竞选人纷纷仿效，他们觉得在较为轻松的“脱口秀”节目中可以与受众直接交流。而不喜欢 一本正经的全国性报界的采访。州长克林顿甚至自己花钱买“脱口秀”的时间权，戴上太阳 镜，表演萨克斯管。候选人花费大量的财力和时间在衣阿华和新罕布什尔州竞选。对1988 年ABC，CBS和NBC的调查显示，只有3%人口的衣阿华和新罕布什尔州在1988年的初选中 赢得的报道量相当于所有其他初选的报道量。在1984年大选中，蒙代尔在新罕布什尔州呆 了30天，格轮呆了32天，哈特呆了52天，埃默特?霍林斯（Ernert Hollings）呆了60 天，鲁宾?阿尔克（Reubin Arkew）呆了70多天。虽然媒体报道一般有助于提高公众支持 率，但有时媒体报道量大也不一定保证民意测验支持率高。也有极个别的例子。如在1988 年，彼德?杜邦（Pete Dupont）在衣阿华州呆了91天，花费56万美元，但他只赢得7%的 共和党支持率。C-SPAN，CNN，PBS和一系列白天和夜间的节目详细地报道提名大会的情况。 使提名大会按美国媒体的标准具有新闻价值就必然会增加表演的成份，而忽略真正的实质性 的内容。正因为记者追求冲突和戏剧性，记者总是引诱竞选人进入相应对峙的状况，互相用 有异见的问题诘问和攻击。当记者选定总统大选竞争的场所为战场时，他们于此不仅规范了 大选时也规范了大选后的政治日程。从竞选人口中一相情意引诱出来的承诺也许会成为日后 执政时的必须完成的职责。正是因为大选的新闻都要按总的新闻标准进行审查，这样，比较 不太重要的或知名度较小的候选人得到媒体报道的关注就小。不管他们怎么设法吸引记者， 因为他们的新闻不是“大新闻”而每每失败。反过来，由于报道量小，他们就不可能闻名于 世，不可能提高知名度，也就不可能竞选成功。这就是为什么媒体对功成名就的政治家有利 的一个原因，也可以说这是美国新闻偏见的一个方面。 在一个总统大选年，有关大选的新闻占所有报纸政治新闻的13%，占所有电视政治新闻 的15%。这使它们的报道量与外交或犯罪的新闻相当。选举的新闻以大字标题、头版地位或 带照片的头条新闻而吸引读者。选举新闻一般花一些。虽然在初选、提名大会和候选总统辩 论时有关选举的报道量很大，但它们仍然不能压倒其他新闻。读者很可能忽略当日的选举新 闻而去读其他内容的新闻。从这一点说，选举新闻有一定的局限性。 尽管新闻报纸的党派倾向不同，但关于总统选举的报道模式都十分相似。这表明它们在 总的价值模式的选择上是一致的。在声誉很好的全国性报纸上，媒体人士总是选择同类的新 闻，强调同样的问题。较小的报纸较和刊登竞选新闻，但它们倒能选择较为广泛的新闻，涉 及不同的候选人、不同的问题和事件。电视新闻模式也是十分一致的。对国会、州和地方选 举报道的内容进行分析表明也存在同一个模式的问题。对每一个候选人的政治性的描述在各 媒体之间大体相似。例如，芝加哥所有主要的电视台和3家地方报纸在1983年几乎以同样 的方式报道该市市长选举。本来各家报纸竞争以及竞选的歧见的性质应该有不同的新闻处理 方式的。（表5-3）《芝加哥论坛报》和《芝加哥太阳时报》是芝加哥两家互相竞争的日报， 由两家显要的企业所拥有。《保卫者报》是由非洲裔美国商人所拥有和操纵的报纸。在表中， 我们可以看到它们在报道题材的选择上有惊人的相似之处。 （表5-3） 1983年芝加哥市长初选和大选中报道领域分布（新闻题材百分比） 初选 大选 报道领域 论坛 太阳时报 保卫者报 论坛 太阳时报 保卫者报 竞选 43 46 53 42 41 44 政策 28 24 19 20 21 23 伦理 13 11 7 8 8 8 素质 11 14 19 19 19 14 党 5 5 3 12 13 11 来源：Doris A. Graber. 选举新闻的模式在历次选举中变化不大，所有媒体在报道同一次选举当中也相当一致。 这样，美国选民赖以建立他们政治决定的信息来源就差不多。这种在选举过程中媒体舆论的 一致性对于难于达成共识的多元的美国倒是十分有利的。这种一致性正是美国体制通过影响 媒体而促成的。这种一致性当然也意味着共同忽视许多重要话题和评判候选人的标准。其实， 媒体报道的一致性并没有在美国造成完全的政治上的一致。这是由美国的政治模式所决定 的。新闻评论是对同样事实的不同的阐释以及对新闻不同的理解造成在政治评价中的差异。 记者从候选人身上获取报道的素材，这是一种所谓刺激模式。如果发生有新闻价值的事件， 消息就会按媒体的需要和受众的趣味发表出来。候选人的需要和趣味往往会被记者忽略。因 此，他们常常设法创造出使记者无法拒绝的具有新闻价值的事件和照片来。这就是为什么现 在竞选都要聘请熟悉如何吸引记者的公关专家。这种刺激模式在专业性媒体报道竞选中特别 明显。例如，为少数种族服务的报纸则选择它们受众最感兴趣的话题而舍弃其他。商务和劳 务出版物关注竞选中与经济有关的问题。 美国媒体是否公正而全面地报道在大选中发表出来的各种意见呢？新闻从业人员是否 有偏见，是否有倾向性呢？倾向性显然是存在的。在布什与林加基斯的竞选中，布什的电视 广告谴责杜加基斯在治理波士顿海湾的污染不力：“危险，幅射，不能游泳”。然而，镜头显 示的并不是波士顿海湾而是一个核潜艇修理场的场景。（表5-4）表明媒体在大量报道极有 可能成功的1983年芝加哥市长候选人中表现出了不公正和不平衡。共和党人伯纳德?埃普 （表5-4） 1983年芝加哥市长初选和大选中各报对竞选人的态度 初选 大选 对竞选人态度 论坛 太阳时报 保卫者报 论坛 太阳时报 保卫者报 伯恩 赞成 17 27 12 9 9 2 反对 29 26 17 11 14 7 戴利 赞成 23 24 10 1 1 — 反对 8 2 6 — — 1 华盛顿 赞成 20 21 52 34 38 72 反对 2 1 3 19 11 2 埃普顿 赞成 1 1 — 18 20 5 反对 — — 1 8 8 10 来源：Doris A. Graber. 顿（Bernard Epton）几乎没有媒体报道他。大量报道的是民主党人、在任市长简?伯恩（Jane Byrn）和民主党人、库克县理查德?戴利（Richard M. Daley）和美国众议员哈罗德?华盛 顿（Harold Washington）。消息来源——友好的或有敌意的一一的选择也反映出不平衡。一 般地说，在任的候选人因为政绩颇有攻击、批评之处每每比他的对手们受到更为严厉的对待。 由于候选人的新闻价值不同，由于候选人对记者的态度不同，完全公正和平衡的报道几乎是 不可能的。如在任总统里根由于他的官方地位使他在整个1984年大选中比蒙代尔具有更大 的新闻价值。 对主要报纸和电视网报道新闻的内容的分析表明媒体更多地讨论竞选人的品质，而不 是竞选事件或问题本身。平均地说，60%的评论评述候选人个人品质和职业资格，而40%是 评述问题的（实际上，评述个人品质和职业资格的百分比还要高，因为有些讨论问题的评论 也是与个人品质、职业资格有关联的。）个人品质包括正直、可靠性和同情心，个人风格（直 率）和形象（冷静，有活力）。职业资格包括处理国内与国际事务的能力，动员公众的能力， 管理的能力。候选人的政治哲学也是评判的标准之一。多年来，媒体更多地评判总统候选人 的可信性，人格力量，领导能力和同情心。美国人对总统的可信性十分重视，因为美国总统 拥有很大的权力。居可信性之后媒体经常提及的候选人的品质是原则性、同情心、鼓动性、 率直、坚强、有效和善于处理外交事务。 电视或电台新闻评论评述政治候选人一般都是反面的东西多，特别是对于在任的候选 人来说。记者评说候选人收贿的动机、性格上的弱点和政治才能的缺乏，等等。结果每每是 在两个糟糕的人中间选一个较少坏的人而已。（表5-5）显示在劳动节和1984总统大选之间 （表5-5） 1984年劳动节后网络电视新闻对总统竞选人的评价 候选人 得分 候选人 得分 里根 -33 蒙代尔 -10 布什 -55 法拉罗 -28 来源：Maura Clancey and Michael Robinson. 晚间电视新闻节目对总统候选人的反面报道量。在1992年的初选中，布什和克林顿的得分 分别是-56和-18。在1988年，主要的民主党竞选人被媒体斥之为“7个小矮人”。《时代》 周刊在1980年底评述总统大选的一篇文章中，开头便说，“一年多以来，两个有缺陷的总统 候选人勉强支撑着到达终点，两人除了不喜欢对手外都不能给他们的支持者提供任何选举他 们的充足理由。”媒体以对新闻的选择和引用消息来源的方式影响对候选人的评价。电视主 持人在竞选的初期就形成的对候选人的看法模式，在嗣后的日子里都按这种模式来报道候选 人。在1980年的总统大选中，里根被描述为一个可爱的误入总统竞选的笨蛋。记者报道他 演讲中的事实与统计错误。他们嘲弄里根关于“森林中的树和对海伦斯火山爆发所引起的污 染比汽车和工业所引起的污染还要大”的言论。在1976年，卡特被描述为一个正直的性格 孤僻的人，由于命运的安排才来到含有敌意的华盛顿。在1980年，他则被认为是一个卑劣 的、小气的、善于操纵别人的人。在1992年，克林顿成为一个狡猾的人，布什成为一个毫 无目的的沉船受害者，已全然无力引导国家之舟。电视的这种对候选人性格的固定成见对于 全国性的选民的影响是巨大的。 虽然电视在问题报道中落后于印刷媒体，但他们报道的模式却十分相似。在选择关于问 题的新闻时，它们首先考虑的是它们的新闻价值，而不是它们内在的政治上和社会上的重要 性。记者追求的不是关于严肃问题的深度报道，而是那些简短的具有新闻价值的事件。事实 上，对于问题的报道一般正和它们的重要性成反比。例如，在1992年初选中，电视网中1/6 竞选新闻是关于克林顿州长个人生活的。他的绯闻，在大学时代吸毒，偶尔说糟糕的玩笑话 等等，成为首要新闻，在娱乐节目中无尽无休地重播。对竞选中问题和事件的报道有3个特 点。1. 媒体将极不相称的注意力放在竞选大吹大擂的竞争方面，而对国家面临的政治的、 社会的和经济问题都漠不关心，也不提供解决的办法和建议来；2. 关于问题的报道支离破 碎，因为候选人倾注全力关注能帮助他们竞选的问题，而躲避有可能将他们与一部分选民疏 离的问题；3. 新闻界关注有争议的问题，因为这些问题有助于他们写作令读者感兴趣的新 闻，增加他们报道的色彩。他们很少系统地报道重要的政治、社会问题。至于副总统在这些 问题上的态度，他们全然没有兴趣。 （表5-6）显示在1988年大选中《时代》和《新闻周刊》对问题的报道比例。它是基 于1987年10月到1988年11月对新闻的段落分析而得出的。它对于其他媒体也是有典型意 （表5-6） 《时代》、《新闻周刊》1988年选举新闻主题（%） 主题 新闻比例 竞选 32 竞选问题 13 竞选形象 15 治理形象 7 政策问题 17 候选人方向 16 100 来源：Thomas E. Patterson. 义的。竞选的新闻占主导地位，其次是与竞选有关的问题和形象，它们占报导量的60%。 政策性的问题主要是关于国内政治的。诸如贫穷和老人等社会问题缺乏新鲜感，而且往往非 常有争议，充满感情因素，候选人和媒体都敬而远之，生怕触怒一部分公众。所以，它们很 少为媒体所关注，除非发生暴力。对于经济问题，如失业、通货膨胀和税收的报道也很有限， 因为阐释这些问题很复杂，又很少能写出戏剧性新闻来。候选人对媒体忽略问题颇有微词。 卡特在1976年说，“和我一起旅行的记者对任何问题都没有兴趣，除非它们牵涉到犯错误。 他们所追求的是我和其他候选人的47秒钟的辩论。”候选人还是愿意强调问题的。（表5-7） （表5-7） 在1980年大选中总统和副总统候选人提及的问题（%） 话题 里根 布什 卡特 蒙代尔 安德逊 路西 问题 71 44 59 65 61 37 竞选事件 5 27 14 16 15 53 其他 24 29 27 19 24 10 来源：Darrell M. West. 表明了这一点。这表是基于对候选人竞选发言内容而整理的。在里根、卡特、安德逊和蒙代 尔的竞选演讲中，50%多是关于问题的。在初选中，5/11的主要党派的候选人在演讲中一多 半是关于问题的。里根和爱德华?肯尼迪则达70%。媒体报道的问题比党代表大会所关切 的问题要狭窄得多。在最近的几届选举中，在报纸上一般谈论25个问题，电视一般谈论约 20个问题。一般只有一半问题得到高度重视。许多在新一届总统任期内有可能很重要的问 题被完全忽略。候选人愿意谈论宏观的大问题，诸如战争与和平、经济等，而记者则愿意关 注更狭窄的、具体的政策立场。对候选人演讲和电视新闻作一比较发现候选人提及的问题的 2/3是用来吸引选民的；而电视报道的问题仅1/4是关于宏观的，其他便是关于有争议的问 题，例如堕胎，对某一国家的军援等。将信息剥离成赤裸裸的戏剧似乎能赢得广大受众的欢 迎。对于新闻性，特别是新闻中的戏剧性过份地热中是美国新闻的一大特点。这决定了在美 国新闻中充塞戏剧性与情节，而缺乏深度的分析。 在本节的分析中，我们可以明显地感受到媒体对总统候选人的影响力，以至有人戏谑地 称美国媒体为“树立国王的人”。然而，为了赢得媒体的关注，总统竞选人必须筹集巨额款 项，其数额且越来越大，使人们觉得竞选政治实质上就是金钱政治，媒体政治也有金钱政治 的影子。在这个意义上说，媒体在报道候选人中必然会带有党派的偏见，也即政治性偏见， 绝对的中立与公正也是不可能的。 第五节 美国媒体与白宫 尽管媒体和政府相互依赖，相互利用，它们的目标和任务在一定程度上是相互冲突的， 两者在不同的控制机制下活动。它们不可能完全和平地相处，但也不可能完全分离，形成美 国政治上和文化上的一个独特的风景线。 新闻界以不同于政治家的视角观察世界，并以此来描述世界。他们受拥有本身的寡头利 益所左右，受新闻业本身赢利目的所驱使，专事写作激动人心的充满戏剧性的消息以吸引大 批受众。于是，他们专事挖掘冲突和争议，这些事情政府官员从其本身的角度出发却希望掩 饰过去。 系统的研究表明媒体对于美国政府，特别是总统的事务相当关注。（表5-8）显示从1990 （表5-8） 1990年7月至1991年6月电视晚间新闻对政府三部门的报道 总统 国会 最高法院 月 次数 时间 次数 时间 次数 时间 1990 7 124 6:00 136 6:15 26 1:42 8 135 13:26 67 4:21 2 0:01 9 146 8:44 107 5:10 13 0:26 10 160 8:35 150 7:48 14 0:23 11 129 9:32 88 5:29 6 0:09 12 115 7:07 71 4:03 1 0:01 1991 1 117 10:11 72 6:18 9 0:11 2 146 11:55 47 3:07 2 0:01 3 96 4:18 67 2:58 16 0:24 4 100 5:31 91 4:21 6 0:08 5 172 6:07 107 4:34 15 0:24 6 132 5:28 100 4:21 38 1:31 总数 1,572 96:54 1,103 58:45 148 5:21 月平均 131 8:04 92 3:06 12 0:27 来源：Doris Graber. 年6月到1991年6月，ABC，CBS和NBC在每晚的新闻节目中每月平均播映131条关于 总统的新闻，这大约等于所有政治新闻的30%；关于国会和最高法院的报道要少得多。每 月平均92条新闻关于国会，12条新闻关于最高法院。表5-8表明对政府的各部门的报道分 布不平衡。和里根总统相比，对布什总统的关注下降得很厉害，关于高级法院的报道略降， 而关于国会的报道却骤然上升。电视网每月报道布什总统8个小时，国会是5小时，最高法 院是1小时半。（表5-9）表明三大电视网之间在新闻报道量和时间分配上的差异不大。总 （表5-9） 电视晚间新闻对政府三部门的报道（%） 电视网 总统 国会 最高法院 ABC 60.2 36.1 3.7 CBS 61.6 35.1 3.3 NBC 58.6 38.4 3.0 来源：Doris Graber. 统占有60%的电视播映时间，国会是36.5%，最高法院是3.5%。新闻报道模式和电视相似， 但报道模式的相似并不意味着各媒体组织描述相同的公共官员的形象。例如，在一份地方性 的精英报纸和电视网报道里根总统建议削减税收和总统1984年到欧洲的访问中，研究人员 发现在报道中有三种不同的形象描述。《德海姆论坛晨报》，一份独立分析的报纸，报道新闻 主要采自通讯社发的稿件。消息反映白宫的思想和视野。从积极的角度报道总统和事件。虽 然《纽约时报》也按白宫意图报道了这此事件，但它具有一定的批判性，同时报道了总统的 对手的观点。它所描述的国家事务就不尽然是积极的了。CBS的报道更是一幅复杂的图景， 主持人口头评论相当否定总统，而视觉形象却相当肯定总统。受众从它们那儿得到关于相同 事件的报道，但阐释却全然不同。 美国媒体为美国政府起4个作用。这些作用基本上是辅助性的，是为其政治体制服务的。 1. 媒体向政府提供当前发生的事件，包括在政府其他部门发生的事件。这有可能奠定政策 的政治基础。当媒体突出报道了问题，政府每每紧接着不得不采取行动。媒体常常比官僚系 统更快地提供每日要闻。肯尼迪总统在每天开始工作前习惯读《纽约时报》，因为该报报道 的外交事件比国务院的日报要快24小时。2. 媒体通过报道公众舆论使政府官员了解美国人 的心理和所关心的主要问题。3. 媒体使政府得以将它的思想传播公众和政府内外的政治精 英。4. 媒体使主要执政官员得以在政治舞台上出现在公众面前，可能在公众面前显示他们 的风度和政治能力。报纸、电视、电台不断报道总统的日常活动。报道总统个人生活是相当 深入的。例如，当里根总统在1981年因枪击而在养伤时，每天的新闻通报会使公众了解日 常的进展。媒体报道了总统的状况，包括他的精神状态和情绪，他所经历的医疗过程和他的 食谱。富有人性的报道帮助在任总统和人民之间缔结一种个人的关系，这有助于在他们之间 建立一种相互信任的关系。媒体和政府的关系的政治含意更为重要。共和党人纽特?金里奇 坦言“如果你不是每天读《华盛顿邮报》，你很可能就根本没有存在。”媒体报道是美国政治 的生命线，因为它代表体制规范美国精英对现实的看法，而在这之上建立政治行动的基础。 媒体不仅描述政治环境，而且描述政治环境的内涵。正因为一般公众接触主要领导人的可能 性是非常有限的，媒体为所有参与政治过程的人规范形象。电视政治的时代大大增加了媒体 的社会影响力和媒体的力量。今天，全国成百万的人在电视上看到消息，有些消息有可能引 起巨大的社会震动，有可能迫使政治家不得不起而采取某些行动。政治家今天也有可能同时 访问成百万家庭的客厅，以建立某种个人之间的情感。在电视上的露面给一位国会议员前途 带来的好处比他在重要的国会委员会工作要管用得多。媒体通过扩大对政治感兴趣的公民圈 子和制造新一类的政治家，将美国政治权力的天平大大倾向于总统。在大选之后，总统政策 是否会成功，总统政治生命的长短、活力和效力以及对美国政治体制的总的支持程度都依赖 于媒体所传达的形象。对总统的支持率与媒体新闻报道的认可与否定十分紧密地相关。例如， 在独立检察后，追踪克林顿总统的欺骗行为时，克林顿通过媒体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对误导 公众的行为深感后悔。他获得了公众的谅解，仍得到三分之二的人的支持。当电视新闻报道 和谴责美国海军陆战队夷平越南村庄、美国士兵屠杀越南平民之后，对越南战争的支持率就 下降了。1968年在克朗凯特宣布美国不可能赢得越战之后，约翰逊总统就意识到再要重新 赢得公众对战争的支持已不可能了。大卫?霍尔克斯塔姆（David Halkerstam）说，“这在美 国历史上第一次由一位电视主持人宣布一场战争的结束。”媒体提出一系列问题，而总统往 往希望掩盖起来，如预算赤字，枪支控制，犯罪贫困问题，等等。导致尼克松总统辞职的水 门事件表明媒体的追踪报道对总统可能具有毁灭性的力量。媒体揭露的丑闻包括与伊朗的私 下交易，在储蓄和贷款机构中的腐败，等等。媒体的报道可以增加也可以削弱对总统政策的 支持。在美国面临国家危机、国会和公众支持对总统来说很生命攸关的时候，这尤为显著。 在1964年8月，仅仅42%的美国公众支持约翰逊总统的越南政策。在总统广播演说对他的 政策作了阐释之后，支持率升至72%。同样，尼克松在1970年4月派遣军队到柬埔寨。在 他的电视广播演说之后，支持率达50%。在此之前，支持率仅仅7%。当媒体报道了1978 年戴维营会议埃及和以色列达成和平协议之后，对卡特总统的支持率就从22%上升到56%。 在促使参议院通过总统提名人选中，媒体报道也可能是非常重要的。在里根时期，媒体攻击 罗伯特?伯克（Robert H. Bork）在民权、女权和隐私权上的观点，使他的提名为最高法院 大法官受挫，而金斯伯格也因为被揭露曾使用过大麻而被否定。同样，媒体揭露参议员约 翰?托尔（John Tower）调戏妇女、酗酒和其他个人品质上的问题而未能被提名为布什总统 的国防部长。 所有的美国总统都声称新闻自由和政府公开的原则，但是实际上他们对于揭露政府丑 行的报道是很不欢迎的。在历史上就曾发生过华盛顿暗地资助支持者办报，为他说好话的事。 正如肯尼迪总统在1962年说的，“我越读这些新闻，我就越不喜欢它们。”媒体报道不仅有 时使他们窘迫，使他们对政治形势失去控制的能力，有时也可能迫使他们以陈腔烂调说话， 减少了他们行动的空间。媒体泄露秘密活动，诸如军事干预或冻结价格计划，往往会束缚住 总统的手脚。由于新闻的过早泄露，讨价还价的可能性大大降低；由于媒体过于强调细节、 冲突和公共官员丑行的报道而忽略事实本身的意义。尽管总统对新闻不悦，但总统与新闻界 的公开对抗情况甚少。虽然他们有时相互指责，报界指责政府操纵和欺骗，而政府指责报界 歪曲事实，但双方都明了相互都有依赖。如果总统拒绝与记者谈话，象尼克松和里根总统做 的那样，如果总统指示下属和主要的政府部门拒绝采访，媒体就不可能得到第一手的材料。 将自己与主要的政府消息来源疏远，对媒体来说是灾难性的。记者急于要获取第一手材料反 过来给总统以影响新闻报道内容的杀手锏。媒体也可以不发总统希望发布的消息。它们可以 强调消息正面的或反面的方面；它们可以自己选择消息发布时间，选择实况转播或者推迟发 布。在1987年，3家电视网中有2家拒绝里根总统要求实况转播他就提名伯克为最高法院 大法官的讲话。3家电视网都拒绝播送他的请求额外援助尼加拉瓜反政府武装的消息。美国 新闻研究人员把政府与媒体的关系比喻为一种摇摇欲坠的婚姻。他们认为这种婚姻的主调是 两个“怨家”之间的亲密友好。每一方都需要对方的友谊。它们经常共同研究政治问题，相 互勾结。如1980年，报界推迟发布美国计划入侵伊朗以拯救美国人质；在1987年，报界删 去了窃听苏联海军电缆的技术数据。人们描述它们的关系一般经历3个阶段：1. 总统刚上 任时的蜜月阶段；2. 媒体和总统对峙的阶段；3. 双方都从敌意态度上后撤而变得较为理性 和温和。 虽然总统和媒体的关系在大的框架上是不会变动的，但他们的关系也因总统而异。肯 尼迪总统、里根总统和媒体关系很好，而尼克松总统和媒体关系很糟糕。有人说，如果尼克 松和媒体关系好一些，也许水门事件就不会演变成一件丑闻了。总统和媒体的关系还因地而 异。华盛顿记者团和白宫的摩擦最大。东北沿海的媒体在传统上就很具批判性。所以，有些 总统故意绕开东北沿海而到别处作主要的政策声明。尼克松竞选班子副主任杰布?马格鲁德 （Jeb Magruder）说，“我们牵涉进了媒体政治之中，我们不仅希望通过传统的新闻发布和记 者招待会说话，我们还希望绕过怀有敌意的媒体向人民直接说话。”同样，卡特、里根和布 什总统经常访问一些小的社区，通过地方媒体而达到向全国媒体传递信息的目的。布什总统 在白宫接受地方电视台采访通过卫星技术转播到全国。手提的短波发射器可以向22,500英 里以上的卫星发送录相信号，这样总统也可以通过实况转播与地方电视主持人对话。除了绕 开东部新闻界以外，总统还使用一系列方法来影响和控制新闻的内容和调子。一般有3种方 法：1. 总统竭力赢得记者的欢心；2. 总统控制新闻的流动；3. 总统安排日程以创造较有利 的媒体报道的机会。为了讨好记者，总统向记者提供好的消息材料，偶尔还给一些独家内幕 新闻，使记者的消息比同行略胜一筹而沾沾自喜。他们答应记者随时采访，尊敬记者，为他 们安排舒适的食宿以赢得记者的友谊。为了制服记者，总统会直接地或旁敲侧击地威胁收回 给他们所有的特权，如随总统专机采访，特别的面对面的采访，或者在记者招待会上回答他 们的问题，等等。总统也会因为不合心意的报道而攻击个别的记者或新闻机构。肯尼迪总统 对《纽约时报》出版人亨利?卢斯（Henry Luce）抱怨该报记者关于猪湾危机的报道不精确。 总统通过增加自己的评论或控制与新闻界的接触而控制新闻的流动。例如，关于向尼加拉瓜 非法运输武器的新闻对里根政府造成危害时，新当选的新闻办公室主任汤姆斯?格里斯科姆 （Thomas C. Griscom）设法将媒体的注意力从此事上引开。为了控制消息的流动并保证政 府以一个声音说话，总统有可能要求属下不要在公开场合表示与总统政策的分歧，否则就要 遭到除名。同时，他们还会要求政府部门在会见记者前将讲稿送交白宫审阅以免造成在公共 政策上发生相互矛盾的表态。卡特和里根政府坚持敏感部门在会见记者前必须获得上级批 准。为了躲过东部报界的批评，他们或者不先散发讲话的未定稿，或者将讲话安排得很晚， 东部的早报便无法刊登。总统也可能加大新闻发布间隔的时间，这样新闻发布可以处于一个 稳当的、可控制的流动范围之内。如果他们希望记者注意力集中在某一个特定的消息上，他 们就会撤回同时发布的其他足以与之竞争的平分秋色的消息。有时候，又故意制造一系列消 息以将记者的注意力从敏感的事态上引开。例如，在1976年总统大选中，卡特担忧在加利 福尼亚和新泽西失利。于是，为了将记者的注意力引向他可能成功的俄亥俄州，他改变了他 的行程，主要前往俄亥俄州。他同时给芝加哥市长戴利打电话，戴利正要举行一个记者招待 会。在记者招待会上，戴利将这一信息传达给了报界。卡特竞选班子的人说他们成功地引开 了记者对加利福尼亚和新泽西初选的注意力，而将他们的注意力移向俄亥俄州。卡特的竞选 预测人帕特?卡德尔（Pat Caddell）坦率地说，“我们操纵了那件事。我们在新泽西遇到麻 烦，但是我们知道我们会在俄亥俄获胜。戴利传递了信息。当然，我们操纵了这一切！”安 排活动以制造有利的报道的办法是很多的，例如，制造有新闻价值的事件，在宣布主要政策 前故意拖延新闻封锁的时间，组织公众集会，等等。将政治上的成功与政治上的失败巧加安 排，以将人们的注意力从失败上移开注意力而专注于成功的方面。卡特政府将与中华人民共 和国建立正式外交关系的消息安排在1978年末，以冲淡以色列和埃及和平谈判失败的不利 报道。同样，里根政府希望美国海军陆战队成功占领格林纳达岛可以冲淡1983年美国海军 陆战队轰炸黎巴嫩的形象。这种安排有时可能达到欺骗报界的程度，以给公众提供一个虚假 的信息，作为烟幕，混淆视听。如1961年，肯尼迪政府告诉迈阿密记者5000名美军侵占了 古巴的猪湾。这一消息在煽动古巴人起来反叛以支持入侵军。实际上，只有1000名美军参 加此次行动。当美军遇到麻烦后，官方承认只有几百名美军参加行动，他们的主要任务只是 为古巴的反卡斯特罗游击队提供给养和装备，而不是侵略古巴。当记者发现他们被利用来发 布假消息之后，十分气愤。这造成了政府与记者之间的摩擦。 总之，从总统与媒体的关系中，我们可以看到白宫与媒体相互利用的一面。总统为了 推行其公共政策和国际事务方面的策略，需要媒体为其开路和摇旗呐喊；媒体为获取有新闻 价值的消息和内幕新闻也必须与白宫搞好关系。另一方面，他们又处在冲突之中。媒体为了 追求新闻的戏剧效果，每每注重了事件的一个侧面和一个细小的细节而忽略其政治念意，这 往往会激怒美国政治的化身——总统本人。白宫和媒体之间的矛盾与冲突仅仅是美国总的政 治体制内的矛盾与冲突而已，在根本的利益上——即维护美国主流价值的问题上——他们永 远是一致的。 第六节 美国媒体与国会山 电视时代改变了美国政治权力传统的平衡，使总统处于主导的中心的地位，而国会处 于较为其次的地位。威廉?富布赖特（William Fulbright）参议员在1970年对国会说，“电 视如此大大地扩大了总统的权力以至于有一天会通过一项宪法修正案正式废除政府三权的 平等说。”这当然仅仅是印象和表面现象而已。如果我们将有关立法的报道加上关于国会的 明确的报道，美国媒体对总统和国会的关注大体上是相等的。特别需要指出的是，关于国会 议员的报道大多都在各州内进行，这些地方性报道对于每一位国会议员都是至关重要的。从 报道内容来讲，关于总统和关于国会的报道并没有显著的差别。（表5-10）就10个问题对 电视有关总统和有关国会的报道作一比较，得分是ABC，CBS和NBC报道的总和。3个电 表5-10 1990年7月至1991年6月电视晚间新闻关于总统和国会报道的最多的10个问题 新闻级别 问题 1 2 3 时间 次数 % of 次数 总统 波斯湾危机 62 26 13 50:57 535 34.0 预算 69 21 10 7:01 97 6.2 苏联关系 53 25 23 5:58 80 5.1 伊拉克动乱 75 20 5 4:40 61 3.9 最高法院 68 28 4 1:52 25 1.6 民权法案 39 46 15 1:08 26 1.7 南美之行 73 27 — 1:01 11 .7 布什健康 65 20 15 0:53 20 1.3 11月大选 33 58 8 0:53 12 .8 经济 57 36 7 0:52 14 .9 平均/总数 60 31 10 75:15 881 56.2 国会 波斯湾危机 47 32 21 21:00 187 16.9 预算 67 20 13 7:23 106 9.6 最高法院 62 28 10 1:51 29 2.6 苏联关系 83 — 17 1:26 18 1.6 11月大选 33 52 14 1:22 21 1.9 伊拉克动乱 64 29 7 1:15 14 1.3 民权法案 33 52 15 1:10 27 2.4 储蓄与贷款 43 38 19 0:59 21 1.9 枪支控制 54 15 31 0:41 13 1.2 内尔?布什和储蓄信贷银行 40 50 10 0:26 10 .9 平均/总数 53 32 16 37:33 446 40.3 来源：Doris Greaber. 视网在选择问题时的模式几乎相同，它们都关注总统和国会，然后是波斯湾危机和预算。电 台播送的消息模式也差不多。这表明对新闻的判断它们是一致的。但各电视网在各类新闻分 配的时间是不同的，它们花更多的时间报道总统消息，而不是国会消息。花费在波斯湾危机 消息上的大量时间表明媒体对高度戏剧性事件的关注。表5-10显示，在12个月中，波斯湾 危机的消息占总统消息的34%，国会消息的17%。而经济新闻只占总统和国会消息的1%。 表5-8表明在晚间新闻中，国会每月平均占5个小时的报道时间，而总统占8个小时。这主 要因为： 1. 总统作为一个象征美国政治体制的个人是媒体较为理想的新闻目标。这给媒体和受 众提供一种熟悉的、戏剧化的形象。即便是来源于国会的消息，也常常以总统为主要的角色。 关于总统或国会的71%消息来自立法消息来源，但国会作为主角的消息只占48%。反之， 来自政府消息来源的关于总统和国会的29%的消息中，52%关注总统。在过去10年中，国 会要求进行电视转播，3/11被接受，而总统要求进行电视转播，44次中有43次被接受。 2. 与总统相比，国会仅仅是许多议员组成的一个联合体而已，缺乏一个单一的为广大 受众熟悉的人格化的形象，而人格化形象正是媒体孜孜以求的。它的活动在国会山100多处 地方同时展开。没有任何一个议员可以随心所欲地要求全国性电视上报道他。即使著名的参 议员和众议员也是被看作代表他们自己的观点，而不是国会的发言人。他们的名人地位与他 们在国会中的立法活动毫不相关。事实上，国会从来就没有过发言人，无论众议院还是参议 院都不愿他们中有人代他们发言。所以，国会的消息大部分是关于个人的或关于一个具体问 题上的立法活动的，而不是作为一个整体。 3. 这与国会的性质有关。立法机构拟定法律，在各相互冲突的利益中找一个契合点。 关于政府行为的报道比关于国会冗长的平淡无奇的立法过程的报道要戏剧性得多。国会的最 令人感兴趣的方面，即拟定宏观的政策指针，往往也被媒体报道为政府工作的一部分。关于 国会的报道对于一般公众来说没有太多的兴趣。在立法过程的初期，当公民还有可能影响法 案时，媒体却很少报道。媒体往往报道立法的最终结果。受众只知道新的政策是什么，但不 知道它们是经过怎样的讨论和争论达成的。国会的实况报道正在改变这种状况，使国会暴露 于选民和利益集团的压力之下。国会是在70年代后期才同意实况报道国会辩论的。在1979 年以前，只有少数能引起人们兴趣的委员会听证会，如关于劳务讹诈或者高层腐败，才会实 况电视转播。这些实况转播的听证会成了充满戏剧性的道德剧。参议员杜鲁门、埃斯蒂斯?基 福弗（Estes Kefauver）和萨姆?欧文（Sam Ervin）就是因为这些听证会而成为全国知名人 物的。而被调查的对象却成为这些报道的牺牲品，即使他们后来得到平反昭雪，但坏名声一 直在受众中持续下去。《费城问询报》说，在听了参议员基福弗的委员会举行的关于有组织 的犯罪情况的听证会之后，“无异于看到将人往狮子口里喂。”在1979年众议院解除了它禁 止电视报道众议院会议的条令。这一行动部分是为了与受到媒体青睐的政府平分秋色。众议 院会议由一个众议院主持的闭路系统转播。关于报道的规定是很严格的：只准转播演说者， 而不准转播座席上聆听的人。这一规定使观众无法见到每每是空空如也的众议院大厅和心不 在焉的众议员。在1986年，参议员也开始允许电视实况转播参议院会议，因为惧怕参议院 成为“国会不为人所见的另一半”。正如参议员罗伯特?伯德说的，“在报道当今重要问题上， 我们大大落后于白宫和众议院。”参议员多尔称电视实况转播参议院会议是“构筑一条通向 美国人的电子桥梁。”但即使这样，总统和国会之间新闻报道的不平衡并没有根本改变。 国会领导人每天举行新闻发布会。主要报纸如《华盛顿邮报》和《纽约时报》，主要连 锁报业如Gannet, Hearst和Knight，主要电视网和通讯社都派遣记者常驻国会。有些记者本 身就是某些政策领域的专家；有些通讯社记者为西部或南方发专稿。还有受聘为各家新闻媒 体写专稿的记者。《国会季刊》为专业人士报道国会消息。在参议院和众议院一共驻有3500 多名记者。国会新闻稿和书面报告为没有常驻国会记者的媒体机构服务。国会新闻秘书负责 编写和散发这些文件。国会新闻稿使国会议员有可能用自己的话讲述自己的观点。这给那些 能产生有新闻价值的议员办公室以极大的优越性。在1970年，只有16%的众议院议员办公 室有新闻秘书，而在1986年，这数字上升为76%。参议员获得的新闻报道量比众议员要多 得多，即使两院的常驻记者是相同的。在电视网络中，这比例为6：1。这也许是因为参议 员更为显要，知名度更高，更加受人尊敬，选民区也更广泛些。一般地说，参议员和众议员 的新闻报道量主要视他们的领导地位和是否是国会老手而定。提出重要议案却不会引起很大 的报道量。这就意味着大约一半的国会议员是不可能在全国性电视上露脸。在参议院，大约 只有20名参议员占有大部分的国会报道量。和总统不同，国会议员不管他们说什么或做什 么并不能自然享有媒体报道，即使他们不断发布新闻或举行记者招待会。在有些话题上，如 税务政策，对政府行为的调查、对克林顿总统的与多个女友关系的调查或科索沃问题，媒体 便会寻求国会议员采访。许多国会议员通过他们开的专栏或通过电视、电台节目在地方媒体 获得报道。他们与地方媒体的关系比他们与中央一级的媒体的关系要好得多。地方媒体在谋 求采访它们选区的国会议员，以获得对地方问题的一种全国性视野，或者对全国问题有一种 地方性视野。 国会与媒体的关系和总统与媒体的关系相仿。但他们的关系有一个主要的差异，即国 会与媒体之间的相互依赖与互补不象总统与媒体之间明显。全国性媒体在与个别国会议员疏 离的情况下并不妨碍它们采访国会的新闻。同样，除非牵涉到通过主要的有争议的法律，议 员无需全国性媒体报道，他们只要有选区媒体报道就可以了。关于全国性的新闻的报道和关 于公众舆论的报道对于国会议员来说不象对于总统那样的重要。对于国会议员来说，家乡的 媒体更为重要，它们在提供关于家乡的消息同时将他们在华盛顿工作的情况传达给他们的选 民。1986年对新闻秘书的一次调查显示他们认为地方时报、周刊和新闻稿是最为宝贵的新 闻载体；国会实况转播、《纽约时报》报道和全国电视网报道被认为是最无效的。 对于有些国会议员来说，他们可以借助全国性媒体的关注而跃上更高的职位，甚至问 鼎总统。国会议员一旦得到媒体关注，他们的名声会不胫而走，不断有人来找他们采访，当 发生全国性争论时，会有记者来询问他们的观点。但是，国会议员不可能获得象总统获得的 那样广泛的持续的媒体关注。即使象汤姆斯?奥尼尔（Thomas P. O'Neill），由于他是反里根 的象征，他成为历史上报道最多的议长，但他也只占电视网晚间新闻报道的7%。而总统却 占据了97%的时间，每天至少一条新闻，有时2条到3条。对大部分议员来说，媒体关注 使他们成为游说集团的目标。这有助于在再次竞选中获得利益集团的支持或资助。 媒体和国会的关系也是一种既爱又恨的关系。参议员和众议员都抱怨对他们的计划和 发言报道太少，抱怨媒体把他们当成欺骗公众的痞子。正如（表5-11）显示的，他们完全有 理由抱怨。事实上，关于国会的反面报道比关于总统和最高法院的反面报道要多得多。国会 表5-11 对国会的报道（%） 报纸 正面 反面 中性 亚特兰大宪法报 9 34 56 波士顿环球报 14 32 53 芝加哥太阳时报 5 26 68 达拉斯晨报 5 18 78 丹佛报 12 32 57 洛杉矶时报 4 20 75 迈阿密先驱报 6 27 67 明尼苏达星报 5 29 66 费城问询报 8 40 53 华盛顿邮报 5 21 75 来源：Charles M. Tidmarch and John J. Pitney, Jr., 议员抱怨记者往往以一种检察官的姿态审问他们。他们认为记者往往注意的是一些细小的情 节、绯闻和内部的纷争，却忽略国会一致的方面，忽略国会通过的重要的法律。他们认为国 会威望降低全然是因为媒体的缘故。而媒体抱怨议员们试图通过他们的专业的新闻官员控制 新闻报道。它们认为议员缺乏真诚与坦率，经常将记者从许多重要的国会会议排除在外。电 视台记者抱怨国会对报道国会会议控制很严。国会不允许他们录制自己的新闻，他们可以摄 制的有关国会的题材非常有限。 国会很少使用它的立法权力来制定通讯政策，将它视为易引起政治纷争的马蜂窝。唯 一的例外是1934年通过通讯法，通讯法授以联邦通讯委员会（FCC）以广泛的权力。虽然 一般地说参议院对FCC的控制很少，但仍然存在严格的控制。所有对通讯政策感兴趣的各 方，包括白宫和法院，必须十分注意这种参议院严格的控制。国会控制邮寄费用和补助，对 报业连锁和合并的立法，对经营不善的报纸的法律，印刷和电子媒体的版权法，等等。它同 时还控制通讯卫星、广播频谱的分配和电缆电视的政策和管制。控制媒体程序的法律有时对 媒体内容和政策会产生影响。例如，FCC鼓励电台多样化，这导致在80年代产生大批调频 摇滚音乐台。国会还审查记录片。国会审查了关于一所著名大学吸毒情况的记录片，发现片 中的情景是导演的，而不是真实的，因而予以否定。对于有关五角大楼非法活动的报道，国 会也要审查。前民主党参议员约翰?帕斯托（John Pastore）十分关注电视暴力，帮助建立 了公共卫生局医务长官电视与社会行为顾问委员会，委员会调查了电视节目中的暴力，为国 会采取行动作准备。 总之，国会与媒体的关系和总统与媒体的关系并没有本质上的差异。它们也是一种既 爱又恨的关系。国会通过FCC控制美国的传媒，控制美国的通讯政策。那种认为美国传媒 是完全地绝对地自由的说法是不符合事实的，是没有根据的。 第七节 美国媒体与外交事务 到美国深入生活的人都会发现，世界第一强国的美国公众却仅仅关心在美国发生的一 切，而对外国和外交事务却知之甚少。中学生无法在地图上点出许多人们熟知的国家和城市 已成为笑料。他们对于外国语的热忱远远低于发展中国家的青年学生。当美国人选择阅读新 闻时，他们一般不会选择看外交新闻报道。1987年12月当NBC在晚间黄金时间播映了一 小时之久的对苏联领导人戈尔巴乔夫的采访，只有15%的国内观众观看这一节目。有一半 平时在这时间观看NBC娱乐节目的观众将频道调到别的电视台。民意测验显示2/3或者更 多的人对重要的国际新闻茫然无知，即使媒体对这一国际新闻的报道量相当大。美国名记者 波琳?弗雷德里克曾评论说，“有人认为，除非国外发生什么戏剧性事件，美国人的兴趣主 要在他们的后院。因为说到新闻时，人们还是像托马斯?哈迪说过的那样，‘人们能就战争 写出精彩的历史，而关于和平的报道读起来却让人兴味索然。’对战争的大量报道使人们形 成了这样一种看法，即只有与暴力或暴力威胁有关的事态才是最重要的国际新闻。”虽然大 部分美国人对国际新闻没有兴趣，媒体，特别是电视网，对国际新闻报道量却相当大。正如 （表5-12）表明的，从1990年7月到1991年8月，芝加哥报纸花费6%的版面报道国际新 表5-12 1990年7月至1991年8月新闻题材报道的频率（%） 新闻题材 太阳时报 （6323） 芝加哥先驱报 (5668) 全国TV ABC CBS NBC (172) (168) (138) 地方TV ABC CBS NBC (210) (287) (228) 政治 全国政府 3.7 4.2 22.7 21.4 19.6 7.6 8.7 6.1 选举 1.0 1.5 .0 2.4 .7 2.8 2.4 2.6 州政府 1.2 1.7 1.7 2.4 .7 .5 1.0 .4 地方政府 2.1 2.1 .6 .0 .0 4.3 1.7 2.6 国际新闻 5.9 6.8 17.4 20.2 21.7 8.1 4.9 7.0 国内新闻 2.3 2.1 4.6 10.7 11.6 2.4 3.8 6.6 地方事务 3.4 3.7 — — — 9.0 9.4 7.4 总数 19.6 22.1 47.0 57.1 54.3 34.7 31.9 32.7 经济问题 经济 1.4 1.8 4.0 5.9 5.8 .5 .3 .4 商务 7.7 9.5 2.9 1.8 1.4 2.3 1.0 .9 劳务 1.4 1.3 3.5 .6 .7 .9 .7 .9 贷款 .1 .4 1.2 1.2 2.2 .5 .3 .4 运输/能源 2.2 2.3 2.9 1.2 2.2 1.4 1.4 2.6 健康 .4 .7 2.9 2.4 .0 .5 1.7 .4 总数 13.2 16.0 17.4 13.1 12.3 6.1 5.4 5.6 闻，20%版面报道国内新闻，7%报道当地新闻。和国内新闻相比，国际新闻一般较简短， 占时较少，自由主义的精英报纸如《纽约时报》和《华盛顿邮报》是例外。选择国际新闻的 标准非常苛刻。刊登或播映的国际新闻必须与美国所关心的政治的经济的或文化的问题有 关。它们必须与地位很高的高层人士有关，或带有暴力或灾难的戏剧性新闻含意。在有些牵 涉到美国人生命的危机中，报道量会成倍增加，那时，国际新闻会淹没国内新闻。 虽然美国人对国际事务的兴趣是有限的，但他们的兴趣时涨时落，随政治走势而起伏。 其中很重要的一条原因就是该国际事件是否会影响普通美国人的生活或命运。在越战时期和 70、80和90年代中东危机期间，这种兴趣就很高。当1983年美国驻贝鲁特总部被炸，241 名美国士兵死亡以及后来美国士兵在格林纳达岛登陆，美国人对国际事务的兴趣达到高潮。 1987年国会关于向伊朗出售武器的问题的听证会和90年代苏联以及东欧解体，1991年对伊 拉克的战争以及1999年以美国为首的北约对南联盟进行轰炸时，公众对国际事务的关注也 相当高。当国际新闻不再为公众所关注时，驻外的记者数就会减少。1968年，美国有637 名记者常驻南越。后来，当美国逐渐从越战中脱身时，1970年记者数降到392，1972年降 至295名。到1974年中期，记者数降到33名。 媒体采集和报道国际新闻是一个非常集约化的过程，大部分世界新闻是由5家通讯社 采集的。它们是美联社（AP），路透社(Reuters)，法新社（AFP），1991年前的塔斯社(Tass) 和新华社(Xinhua)。在这些世界性通讯社中，美联社最大。它在70个国家中建有84家分社， 通过现代电子手段向全世界发布新闻。有两家电视新闻供应者，它们是Visnews和WTN， 主要为路透社、英国广播公司和英国独立电视新闻网所拥有。除了世界性通讯社之外，美国 新闻市场由报业辛迪卡，诸如《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和《洛杉矶时报》所占有。这些 报纸自己派遣驻外记者。象这样自己派遣驻外记者的精英报纸占美国报纸总数的1%。ABC， CBS，NBC和CNN等电视台也派驻有自己的记者在门外。CNN作为24小时的电缆新闻网 络是近代在收集与报道国际新闻中的一个发明与创造。它成立之后的第10年，即1990年， 它建立了10个海外新闻分社进行24小时新闻采集，向美国5千3百万家庭和100个国家的 2亿观众传送新闻。除了全面的新闻采集机构外，CNN主要特点就是对危机的追踪报道， 如1985年TWA飞机被劫事件，1991年对伊拉克的战争和1999年的科索沃危机。由于是实 况报道，记者往往既拍摄现场，又进行现场人物采访，一般对新闻不进行分析与评论。CNN 还播映来自全世界消息来源的简短的报道，作为它每星期的2小时半的“CNN世界报道”。 美国驻外记者的总的数目有升有降。在国际危机发生时，派驻外国的记者就多，危机过后， 驻外记者的数目就会降下来。总的来说，美国驻外记者的数目自二次大战以来是下降了。固 然这是由于航空旅行的便捷造成的，美国记者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乘飞机到达危机热点地 区。同时还由于通讯技术的发展。但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费用的昂贵。在90年代，维 持一个驻外记者每年要花费30万美元。驻外记者的分布是不平衡的，在被认为是对美国友 好的国家驻有更多的记者，在被认为中立或对美国敌视的国家便驻扎少一些记者。（表5-13） 表示1991年美国记者驻外分布的情况以及美国驻外记者和外国驻美国记者的比较。 表5-13 1991年国外记者分布（%） 主要地区 美驻外记者 外国驻美记者 美/外国记者比较 西欧 777 40% 687 45% -5% 东亚 313 16 307 20 -4 拉美 249 13 140 9 +4 中东 187 10 116 8 +2 南亚 125 7 62 4 +3 苏联 90 5 39 3 +2 南撒哈拉非洲 66 2 27 2 +1 东欧 50 3 28 2 +1 南亚 41 2 28 2 0 加拿大 28 2 45 3 -1 其他 — — 46 3 — 总数 1,926 1,525 来源：Ralph Kliesch. 表（5-14）表明4家主要新闻机构是如何派遣它们的记者的。人们可以看出，美国驻外记者 表5-14 美主要新闻机构驻外记者分布 地区 城市 纽约日报 华盛顿邮报 芝加哥先驱报 CNN 亚洲 东京 3 2 — 3 北京 3 1 1 1 马尼拉 — 1 — 1 德里 1 1 — 1 曼谷 1 — — 2 小计 8 5 1 8 中东 阿曼 — — — 2 耶路撒冷 1 1 1 1 开罗 1 1 — — 小计 2 2 1 3 欧洲 伦敦 3 1 1 4 巴黎 5 2 — 1 罗马 1 — — 1 柏林 1 1 — 1 波黑 1 — — — 华沙 1 2 1 — 莫斯科 3 3 2 3 日内瓦 1 — — — 布鲁塞尔 — — — 1 总计 16 9 4 11 非洲 约翰内斯堡 1 1 1 — 内罗毕 1 1 — 1 阿比让 1 — — — 小计 3 2 1 1 北美 多伦多 2 1 1 — 墨西哥城 1 1 — — 总计 3 2 1 — 中美洲 萨尔瓦多 1 1 — — 巴拿马 — — 1 — 马那瓜 — — — 1 小计 1 1 1 1 南美 布宜诺斯 艾利斯 1 1 1 — 里约日内卢 1 — — 1 圣地亚哥 — — — 1 小计 2 1 1 2 总数 35 22 10 26 的分布是非常稀少的，在各国首都之间跨度极大，人们戏称之为“‘踢房子’新闻”。一个典 型的美国驻外记者一般一定是一个盎格罗—撒克逊白人男子，40多岁，大学毕业，有10年 以上的新闻从业经验。驻外记者不一定熟悉当地语言。在一次调查中，驻在西欧和拉美的 80%的美国记者能读和说当地语言，而驻东欧和非洲的美国记者只有一半能读和说当地语 言。而在中亚和东亚，只有9%能读当地艰涩的文字，18%能说当地非常困难的语言。据多 丽丝?格雷伯（Doris A. Graber）的揭露，外国政府往往雇用公关机构来改善其形象，这是 关于外国新闻的往往被忽略的方面。例如，在1987年，161个外国政治单位一年花费80万 美元试图通过媒体传达对美国的信息。公共关系单位可以通过操纵或扣发新闻报道来改善一 个国家在美国媒体的形象，改善美国政治家和公众对这个国家的印象。例如，在1989年， 巴基斯坦政府雇用民主党全国委员会前主席、卡特总统助手马克?西格尔（Mark Siegel）， 策划了巴基斯坦新总理贝纳齐尔?布托（Benazir Bhutto）的访美。西格尔在5天之内发了 一系列消息和文章，认为巴基斯坦的民主进程是美国政治价值的一个胜利。他安排巴基斯坦 总理在访美前就在“60分钟”和“McNeil/Lehrer新闻时间”出现。在访问中，布托在美国 国会、哈佛大学毕业典礼上和白宫讲话。这次访问使美国增加了对巴基斯坦的援助，同时也 不再反对巴基斯坦增强其国防实力。 美国的驻外记者必须在美国政治和美国政治文化大的框框内工作。虽然他们个人很可 能倾向于左派，可能是自由主义的，也可能是保守的，但他们在写稿时必须保持中间立场。 他们的新闻稿必须反映美国价值结构和取向，而且必须顺应业已形成的美国思想模式，如人 权。当美国记者从秘鲁发回军人政府改革的新闻，该新闻被拒绝了，因为它们与现行的美国 关于军人政府的看法相左。对于国际新闻的发播存在比国内新闻更大的公开的与非公开的政 治压力。国际新闻对世界各地的关注的程度是不均衡的。一个国家的人口与关于这个国家的 报道量不相关。一般与美国外交关系较密切的国家和地区报道量就大。这些国家和地区包括 英国，法国，德国，意大利和俄罗斯；以色列和埃及；中国和日本。对非洲和拉丁美洲报道 量较少。这都与美国的霸权与外交关注有关。 美国社会学家赫伯特?甘斯（Herbert Gans）在分析了电视台和新闻杂志报道的国际新 闻后归纳了7个国际新闻常常报道的话题：1. 美国在国外的活动，特别是总统和国务卿的 访问；2. 影响美国人的主要事件（战争，石油禁运，等）；3. 美国与专制主义国家的关系， 特别强调这些国家的国内问题和军事问题；4. 国外的民主总统选举；5. 戏剧性的政治冲突 （战争，政变，革命，抗议运动）；6. 严重的自然灾害；7. 外国独裁者的过份行为（如乌干 达的阿明）。在选择外国新闻中，特别强调暴力，冲突，灾难，时间性，戏剧性，新闻的新 颖性和受众的熟悉程度。比如，美国人较为熟悉的西欧的稿子就比其他地区的稿子容易播发。 编辑对于来自不熟悉的地区的稿子就十分小心，只有在他看来十分有道理的、符合他的西方 中心论的模式的稿子才会播发或刊印。这种偏向和成见使遥远的文化上陌生的国家的形象很 难在美国人心目中改变。媒体对正在发生的事件的要求使新闻报道集中在正在迅速演变的事 件，而并不关注事件内在的意义。发展中国家的长期的社会计划，如改善公共卫生、减少文 盲人数等等，由于缺乏最近的戏剧性和色彩而未能成为报道的对象。由于对时间性和新颖性 的要求，消息一般写得支离破碎，它们既没有过去，也没有将来，只有现在赤裸裸的事件。 例如，久受战争摧残的萨尔瓦多在1982年3月举行选举。美国许多记者云集萨尔瓦多，每 天连续不断地发消息。选举之后，报道突然减少。大部分媒体没有能很好解释选举后的形势。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科索沃。有时过份的报道会帮倒忙。从1979年11月4日到1981年1 月20日美国人在伊朗被扣为人质。媒体对此事件进行了过份的报道，几乎每天都报道被扣 压的美国年轻人，反美示威和忧虑的家人。在危机最初6个月中，几乎每晚晚间新闻1/3报 道这一事件。（表5-15）描述了1991年海湾战争中同样的情况，57%的新闻报道这场战争。 许多报道重复，缺乏信息。由于媒体关注一个特定的国际事件，其他国际消息便被忽略了。 表5-15 1990年7月至1991年6月美电视网对世界各地的报道 地区 1990.7 1990.8—1991.2 1991.3—6 年总 西欧 26% 16% 12% 15% 苏联 23 12 15 13 东欧 11 2 5 4 中东 8 57 45 51 非洲 8 3 6 4 南亚 1 1 4 2 东南亚 7 2 4 3 东亚 7 3 5 4 拉美 7 2 4 3 加拿大 1 1 1 1 来源：Vanderbilt Television News Archives data. 记者的视野和对一个事件的成见（朋友或敌人）会造成全然不同的报道模式。在1983 年，苏联战斗机击落南韩航空公司007班机，死亡269人。5年之后，在1988年，美国战 舰击落伊朗航空公司655班机，死亡290人。苏联人说击落南韩飞机完全是合理的，因为它 被认为是一个怀有敌意的目标。这两件事件非常雷同，照常理报道也应差不多。然而事实却 不是那样。《时代》、《新闻周刊》、《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和CBS晚间新闻对这两个事 件报道截然不同，把苏联的行为说成是违反道德的，而把美国的行为说是一种令人遗憾的技 术错误。对苏联击机事件的报道量是美国事件的2倍，虽然美国事件中死亡人数还要多一些。 在南韩班机被击落后，《新闻周刊》在封面写道：“空中的谋杀”；《时代》在封面写道，“苏 联人开炮击落班机”。《新闻周刊》在1988事件后却在大标题中写道，“海湾悲剧”，没有提 及主犯；《时代》仅在封面一角写道，“在海湾发生了什么错事？”杂志的文章谴责苏联在知 道是民航班机的情况下击落南韩飞机，而对美国海军的行为却解释为无知因而是可原谅的； 将苏联行为归咎于它的领导人，而对美国行为却没有这样做。关于南韩飞机被击落的新闻着 重强调人的悲剧，使用“暴行”、“罪恶”、“屠杀”、“谋杀”等词汇，而关于伊朗班机的报道 却竭力避开“人的悲剧”的方面。在调查美国海军军舰的过程中，有人怀疑军舰上的兵员是 否真的一无所知，杂志均在极不显要的位置报道这种反面的怀疑意见。有的评论也确实认为 苏联人在击落班机一事中纯属偶然，但这样的评论也被淡化。这样的报道会产生美国主流社 会希望的政治后果。在1983年，在国会议员和美国公众中挑起反苏情绪，大大地减缓了两 国之间正在进行的关于核武器的谈判。1988年的伊朗班机事件亦然。美国媒体的报道产生 压力，使原来要求美军从波斯湾地区撤军受挫。 美国国际新闻忽略外国社会问题，特别是政治和经济发展问题。社会问题很难在很短 的新闻中阐释清楚。有些外国社会问题本身十分复杂，对于美国记者来说，要懂得它们是十 分困难的。美国记者的笔或电视机镜头往往关注社会问题的戏剧性或落后方面：经济匮乏， 饥饿，冲突和分裂。正如委内瑞拉前总统拉菲尔?考尔德拉（Rafael Caldera）在华盛顿全国 记者俱乐部说的，对于美国媒体来说，“没有消息是好消息”变成了“好消息不是消息”；几 乎从不提及（发展中国家）文化的或科学的成就。例如中国，美国媒体就很少报道中国自改 革开放以来在政治生活和社会中发生的巨大的进步。美国媒体只关心自然的或人为的灾难。 在美国媒体中充斥反面的和冲突性的报道，这是在许多其他社会中不多见的。例如，在加拿 大，电视中播放的暴力率仅及美国的一半。在1980年，当魁北克从加拿大分离出来的问题 上投票时，《华盛顿邮报》夸大其词，警告可能会发生内战。美国报纸大量报道蒙特利尔的 骚乱。而《多伦多环球邮报》只是在不显要的位置报道了魁北克的小型动乱。加拿大报纸从 没提及内战，并认为这样说“非常可笑”。在伊朗人质事件中，《纽约时报》将穆斯林描述成 一种固定的喜欢暴力的程式的原教旨主义的人；而法国报纸《世界报》则将穆斯林描述一个 和平得多的人群。 美国新闻媒体追求冲突，一味报道冲突，其结果在美国媒体中，美国之外则成为一个 混乱不堪的世界。一般性的国际新闻都浓缩在短讯之中，而关于社会动乱和屠杀的报道却总 是处在显著的头条位置。这些新闻报道都是过份简单化，并是从美国的价值观念的视角来写 的。这种视角有可能是非常不合适的，非常带有偏见的。美国记者关心的是新领导人对美国 是友好还是敌视，是否会影响以美国为霸权的国际格局的均衡。美国媒体的国际新闻提供对 美国政府政策的支持。媒体接受美国政府关于谁是朋友，谁是敌人的思想，按政府的意图来 阐释他们的动机。只要关系一改变，媒体便立即反映出来。如关于以美国为首的北约对中国 驻南斯拉夫使馆的轰炸，美国媒体几乎一致地坚持官方的说法，认为这是因为使用了过时的 地图造成的。如果将《纽约时报》对柬埔寨和东蒂汶战事的报道以及尼加拉瓜和萨尔瓦多选 举的报道作一比较，对柬埔寨和尼加拉瓜的报道要反面得多。相反，对同样情况的东蒂汶和 萨尔瓦多的报道则要友善得多。因为外事消息的主要来源是总统和政府人士，他们便可以通 过接见记者对报道的精神进行预先设定。 电视可以改变重要的政治事件的实质，这有可能减少政治领导人的选择余地。在一场 危机中，电视可以做3件事：1. 它将公众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危机上，有可能影响整个国家 的日程。例如，在1987年股票市场危机中，电视将美国军队攻击伊朗在波斯湾的军事基地 和国内一次坠机事件的新闻处理成次等重要的新闻。要是没有股票危机存在的话，这些事件 都可能成为头条新闻的。2. 实况报道危机有可能给总统带来压力，迫使他加速作出反应， 不给世人以软弱的印象。正如卡特总统白宫顾问列奥伊德?卡特勒（Lloyd Cutler）说的：“一 旦电视上播映了一件不祥的外国事件，总统和他的顾问就会觉得有必要在次日晚间记者招待 会上作出回应。”时间这么短促，就不可能对新闻报道的事件作调查或等待外国官员作出解 释。媒体预先代替了正常的外交途径。3. 电视对政治精英和公众的影响有可能使总统运作 的空间变得更为狭窄。 公共官员非常明白电视可能大大地影响他们的行动。对95名与政策有关的官员的调查， 81%说他们依靠媒体获得决策的信息。53%认为媒体对决策过程的早期阶段有重大影响。77% 认为正面的和反面的媒体关注增加官方和公众对一个问题的注意。78%认为记者担当外交官 重任是一个坏主意。81%认为电视给国际政治带来新的因素，特别是所谓的国际的市民社会 和非政府组织。71%认为电视加速了决策的进程。肯尼迪总统在柏林墙建了8天之后才作评 论，而布什总统必须当夜就柏林墙的被拆作出回应。奥赫弗南（O'Heffernan）说，“电视在 美国外交政策决策过程中起着一个特别的作用。它对事件和决定所起的作用，就是其他媒体 加在一起也不及。”媒体对有关国际问题的公共舆论有很大的影响。威廉?亚当斯（William C. Adams）对70和80年代电视报道阿拉伯—以色列冲突消息进行分析，得出媒体造成公共 舆论的5个重要的变化：1. 对埃及更有利；2. 对阿拉伯世界内部分歧更敏感；3. 对以色列 不利；4. 对巴勒斯坦更同情；5. 总体来说，更为倾向于阿拉伯世界。在1976至1980年间， 对埃及印象较好的上升了25个百分点，对阿拉伯世界总体印象变好的达12个百分点。 总之，美国新闻的偏见在国际报道中特别明显地反映出来。美国传媒并不是一块“两袖 清风”的圣地。外国政府和机构都有可能用金钱买通公关机构来改善其在美国政治家和美国 公众心目中的形象。美国的驻外记者，大都信奉美国的主流价值，他们的国际采访和写作都 是在美国政治文化大的框架下进行的，他们必须顺应美国主流价值的思想模式，反映美国政 府对朋友抑或敌人的观点。 主要参考书目录 L．T．Hobhouse, Liberalism,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64 Richard Wightman Fox & James T. Kloppenberg, ed., A Companion to American Thought, Malden, Massachusetts: Blackwell Publishers, 1998 Howard Brick, Daniel Bell and the Decline of Intellectual Radicalism, Madison: The University of Wisconsin Press, 1986 Robert W. Hefner, Democratic Civility, New Brunswick: Transaction Publishers, 1998 Daniel Bell, The End of Ideology, New York: the Free Press, 1962 Irving Louis Horowitz,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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