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素描]自由与尊严 　　潘小松 　　在很多情形下，人只好放弃尊严去迎合某种生活方式，把支配时间的自由拱手送出去。 　　尊严实际上并没有人们平时讲的和想的那样空泛。日常生活里的尊严就是个人支配时间和物质以及自身的自由。人很少有幸能完全自由支配上述三样东西的。自由地支配时间在动物(还得是野生的)那里是完全实现了。因为，动物除了饮食雌雄外并不需要更多的，尤其是为别人劳作。饿了找东西吃，困了就睡，并没有什么条律规定它们必须腾出时间去做本来不想做的事情。支配物质和身体的自由在动物那里并没有完全实现，因为有弱肉强食的问题。 　　尽管这样，一般动物比人类已经幸运许多。人类第一不得自由支配的就是时间。因为人类为自己规定了许多社会角色去扮演，并且时间安排上不由自己做主。即便没有社会角色，约定俗成的习惯势力也会让人钻进时间安排的框框，否则别人认为你不正常。人类还有一个毛病：一旦成为强势，就认为别人怪异。比如，都市的人到偏僻的乡村，感觉人家没有夜生活有些怪，浑然忘了自己过夜生活才怪。星星月亮本来是夜里独有的亮光，都市人看惯了霓虹灯，一天不见灯红酒绿就浑身不自在起来。在这样的情形下，人只好放弃尊严去迎合某种生活方式，把支配时间的自由拱手送出去。 　　说起支配物质的自由，人比一般动物也相去甚远，因为人类对物质的依赖比一般动物严重得多。这涉及人性的弱点：有什么不在乎什么，没什么想什么。人永远不满足已经得到的东西。所以，欲望是导致尊严丧失的另一个因素。因为，人类自身的局限性很大，欲望大抵靠外力来实现；所以，在满足欲望的时候，人不得不出售一点自身的长处或长物。我们常说有失尊严就是在这样的情形里出现的。你要得越多，尊严失去得也就越多，因为人家向你索取的也就越多。现代人是在机器面前也很难谈尊严的，因为我们依赖机器带来的舒适和方便。现代人对美食华服的追求比美色还要过，尊严也就谈不上了，因为尊严较少依赖的成分。小孩子馋嘴，大人因此在小孩面前有尊严。女人在色面前较男人有理性，女人因此在这方面在男人面前有尊严。所谓无欲则刚讲的就是这层意思。 　　支配人身的自由谈起来比较复杂，因为这牵涉到人与人之间的依附关系。依附关系的形成有历史的渊源和个人能力的因素，人与人之间的等级因此形成。等级偏高的人倾向于认为人生来是平等的，因此人的尊严应当得到维护。倒是尊严不太得到维护的人认为人其实是不平等的。弱势人群容易产生抱怨，较少理性，这个时候我以为强者应该显示一点雅量，如此才不失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