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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战——美国大选绕不过的‘坎儿’
作者:张立平 来源:《世界知识》,2004年第12期 时间:2004-05-30
美国大选系列之四 越战——美国大选绕不过的‘坎儿’ 张立平 美国人很少经历过战争的失败,200多年的美国史几乎是从胜利走向胜利的历史。难 怪越南战争的失败会成为美国人心中永远的痛。多年来,越南战争的阴影在美国总是挥之不去,围绕越南战争的争论也欲说还休,这不仅反映在普通美国人身上,也不时地反映在美国大选中。 在过去36年的历史中,越战成为民主党一个沉重的政治包袱,在9届总统选举中民主党只赢得三届,在7任总统中只有两任是民主党总统,原因在于:是民主党的总统使越南战争升级,又是民主党人充当反战运动的急先锋,这就使得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在面临共和党对手对其不谙防务和不爱国的双重指责面前抬不起头来,民主党尽管是多数党,但大多数选民却认为共和党比民主党更擅长处理安全和防务问题,共和党对“敌人”强硬,而民主党则显得软弱。不言而喻,在冷战结束前,安全议题对选民来说是一个重要议题,虽然不一定是唯一重要的议题。 最早被越战葬送掉总统之梦的是企图寻求连任的林登·约翰逊,1968年他在预选时遇到来自党内反战人物的有力挑战,不得不宣布放弃竞选连任;是年最终赢得民主党提名的反战人物休伯特·汉弗莱在正式选举中败给尼克松,在1972年的大选中,民主党又一次提名曾为反战人物的乔治·麦戈文,结果还是输给如日中天的尼克松。1976年,民主党利用共和党人犯错误“水门事件”,提名“局外人”(言外之意不是不属该党反战主流)卡特,终于偷偷摘了一次“桃子”;1980年的大选中,共和党人里根表面上利用人质危机置疑卡特的领导能力,实际上还是利用了越战后选民对民主党人对“敌人”软弱的印象,结果卡特只能成为一届总统;在随后的两次大选(1984、1988)中,民主党推出的候选人蒙代尔、杜卡基斯纷纷落马,一个主要原因恐怕是里根总统强硬的对苏政策令选民更有安全感。 在1992年的美国总统选举中,克林顿逃兵役的事被媒体大肆炒作。只是由于冷战已结束,战争问题已不再成为人们的关注中心,否则,这一事件足以让克林顿重复民主党前任的覆辙。既反越战、又逃兵役的人竟然当了总统,这使共和党的一些老派人物耿耿不能释怀。1996的大选中,共和党推出二战老兵罗伯特·多尔挑战在职总统克林顿,结果享受着“和平红利”的选民宁要“构建通向未来之桥”的“胆小鬼”,也不愿意要挂满勋章、构建通往昔日辉煌之桥的英雄。2000年,美国人仍然处于“太平盛世”,两党的候选人又都同属于“婴儿潮”一代人,因此媒体和选民都没有深究两位候选人戈尔和布什与越战的关系。 在今年的总统选举中,有三个原因使越战再次成为热门话题:第一,9·11事件后,安全问题又一次浮出水面,成为人们不得不关心的主要议题之一。第二,美军在伊拉克骑虎难下,伊拉克被不少人类比为“又一个越南”、“又一个泥潭”。第三,越战是民主党候选人克里履历中最光鲜也是最意味深长的部分,克里的经历集中地体现了民主党在越战问题上自相矛盾的两个方面:他既是越战英雄,又是反战斗士。 当然,“越战”已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它已经变为一种指称,透过当事人对这场战争的态度、立场可以看出他的外交防务政策甚至战略思路。对于克里来说,越战给他的教训是。“战争本身是一个巨大错误”,是不得已而为之,是多种选择中的下下策。美国可以凭借其独一无二的力量,通过国际机制来获得行使全球领导的合法性、获取盟国的支持、缓解其他国家对于美国的嫉恨;打击恐怖主义不能单靠反恐战争,治标不治本,而要多管齐下,通过经济贸易和教育等帮助大中东实现现代化,这才是真正的反恐战略。由此而引伸出来的美国的外交战略是:要使外交与实力相匹配;要有创建集体安全的长远战略;要建立国际法的规则;要在全世界扩展民主。共和党总统从越战失败中得到的教训是:不打无准备之战,不打没有得到公众支持的战争;战争不打则已,要打就要全力以赴,只可成功不可失败,进入战场前,要想好退路。 当年克里的政治生涯始于反战,他因反战声名雀起,从而在政坛上崭露头角。但在其后的政治生涯中,反战的言辞和行动成了他政治上的“软肋”和包袱,他不得不反反复复地向人们作出解释,因为“反战”的形象使他看起来不那么爱国,不那么愿意动用武力。战争英雄倒是使他在日后的竞选中得分,但在当时在民主党内并不吃香。就是这种身兼二职,使他看起来像是投机分子,常常受到攻击。最近媒体又有披露:克里从军经历并非那么无懈可击,他在大学毕业后也曾试图逃兵役。在这种情况下,他攻击布什在亚拉巴马州国民卫队服役是为了回避参战,就不会有太多的效果,因为即如此,那又怎么样?两人的动机差不多,都是为了保持“体制中的政治生存能力”,何必五十步笑百步呢? 对布什来说,媒体有关越南战争的比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越战已远矣,美军还在伊拉克继续驻扎着、挣扎着,承受“不明分子”的经常性袭击。从纯军事的角度来看,2003年的伊拉克战争,美国胜利了。然而,面对“胜利”,布什却笑不起来:也不能把它当作主要政绩四处宣扬,原因是战后伊拉克的治安形势不妙,建立一个民主自由稳定的伊拉克的理想似乎变成了幻想而不是现实。“(美军)走还是留?”这是布什不得不思考的一个问题。 在这种环境中,民主党人如何扔掉“越战”包袱呢?首先,宣传克里“越战英雄”的形象,为民主党在安全议题上壮胆、加分,说服选民相信民主党总统克里会是一个有效的总司令,因为他有过实战经验,还获得过银星、铜星、紫心勋章。此外,民主党人也同时希望将伊拉克比作越南,使伊拉克成为布什选举政治的负担。最后,利用9·11情报调查、“情报门”事件、“虐囚门”事件营造布什“信任差距”,从而将其“定性”为不可信的人。当然,最重要的是,事实胜于雄辩。如果向伊拉克移交权力后伊拉克仍然局势动荡,美国在伊拉克的预期目标没有实现,而美国又没有找到一条正当的、体面的退路,那么“共和党人一向擅长安全问题”的可信度将大打折扣。民主党人由此可以“收拾旧山河”,恢复罗斯福-杜鲁门-肯尼迪的党在外交安全事务上的主导权。 但民主党人遇到的难题首先是克里的记录。由于克里支持过对伊拉克战争的决议案,因此他与伊拉克战争脱不了干系,尽管他一再声称他支持的是外交手段已穷尽、又得到联合国授权的、广泛的多边战争。这种附加条件的解说虽然细究起来很有道理,但普通选民没有太多时间、没有太多背景或专业知识听他解释,结果他徒然在这一问题上被共和党轻易定义为“支持然后又反对战争”的两面派。与他的越战双重身份一比较,更让人觉得他变幻莫测,不值得信赖。布什的竞选班子还根据克里在参议院的投票记录来说明克里并不支持加强美国的军事力量:他曾投票反对B-1战略轰炸机、艾布拉姆斯坦克、爱国者导弹、用于战后伊拉克重建资金870亿美元和对中央情报局活动的全额资助。其次是人们的惰性心理。9·11后美国人已基本上接受了安全和防务费用的增加,也能够承受更高的伤亡代价。这就是当安全议题成为竞选主题时,选民更信任共和党,这就是共和党在2002年中期选举中一反常规地获胜的原因,这就是在知晓伊拉克没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后美国人民仍然认为布什在处理反恐问题和安全问题上比克里更靠得住的原因。 民主党人最终能否扔掉“越战”包袱?还要看伊拉克的事态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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