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预选看2004年美国总统选举 1月19日晚，随着艾奥瓦州民主党政党基层会议的召开，2004年美国总统选举正式拉开了帷幕。美国的总统选举过程冗长而又烦琐，如果从正式的程序启动算起，大约需要10个月的时间，大致分为四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预选，主要是民主、共和两党的支持者以州为单位分别选举本党参加总统角逐的候选人，时间大约是从1月到6月。第二个阶段是民主、共和两党分别举行两党的全国代表大会，正式推出它们各自的正副总统候选人，并提出全面的竞选纲领，时间大约是在7月和8月。第三阶段是最后的冲刺，从美国的劳动节（9月的第一个星期一）到11月第一个星期二正式投票。第四个阶段是选举人团投票。 今年预选的特点 预选从本质上是政党党内的选举，由各州的选举法分别加以规定。由于美国各州对预选时间的规定有前有后，因此整个预选被被拖得很长，占用了近一大半的竞选时间。一个政党是否参加州的总统预选，由政党自己决定。一般来说，预选过程到6月份才正式结束，但是，只要有包括主要的大州在内的一半以上州的选举结果出炉后，基本的结局就大致出来了。而3月2日的“超级星期二”就有这样的指标意义，这一天有10个州同时举行预选，同时，由于有这10个州的加入，使得28个州完成预选，各党内每位竞选者对于自己是否能够代表本党参与总统角逐已经了然于心。随着克里在“超级星期二”的全面胜出以及爱德华兹宣布退出竞选，实际上预选已进入了收尾阶段。如果我们对今年的预选进行一些总结和分析，会发现它展现了以下一些特点： 预选基本上成了民主党的独角戏。由于现任总统布什在共和党处于一种无人挑战的地位，这使得共和党在今年的选举中不必举行预选，这样预选就成为民主党的独角戏。这种情景在过去的美国总统预选中是不多见的。在今年的预选中，民主党内可以说是群雄逐鹿，有8位竞争者登上了争取党内总统提名的擂台，其中重量级的人物有：马萨诸塞州参议员克里、北卡罗来纳州参议员爱德华兹、前佛蒙特州州长迪安、退役四星上将克拉克、2000年戈尔的竞选伙伴康涅狄格州参议员利伯曼、众议院民主党领袖格普哈特。几位重量级人物的出场使得民主党的支持者军心大震，燃起了继克林顿之后再度从共和党手中夺回白宫宝座的雄心，正如一位民主党参选人表示的那样：“布什和共和党是极端的，我们才是主流力量，我们将站起来抗击他们！”民主党的预选活动也开展得如火如荼、热闹非凡。 在今年预选中，最具有戏剧性场面是，以前在民主党内支持率排名靠后的克里在选战的一开始就击败了夺标呼声最高的迪安，并在之后的选战中一路领先。从1月19日到2月17日，克里在17个州的预选赢得了15场胜利，逼得包括迪安在内其他民主党参选人退出竞选，有竞争力的对手只剩下爱德华兹。事实上，这时候克里已经初步奠定了胜局，而爱德华兹之所以继续留下来与克里竞争，主要也是从民主党竞选策略角度出发，因为，自预选开始以来，民主党内各位候选人之间的胜败沉浮已经占据了美国国内电视报章网络的主要位置，成为了美国人最关注的新闻，从客观上起到了为民主党“免费广告造势”的作用，民主党不想过早地结束这种悬念，而是希望这种“免费广告”为向来经费拮据的民主党发挥最大的竞选效用。 由于今年的总统预选成了民主党的独角戏，支持民主党的选民被提前调动了起来，媒体也把选举的主要聚焦点放在民主党身上，从而在预选阶段创造了一个相对有利于民主党的社会大环境，这一点在最近的一些民意调查中表现得十分明显，例如，2月16-17日美国有线新闻网、“今日美国报”和盖洛普民意测验机构进行的一项联合民意调查显示，如果现在就进行总统选举的对决，在克里和布什之间，克里将以55%对47%胜出，而在爱德华兹和布什之间，爱德华兹将以54%对44%胜出。同时需要指出的是，民主党要在预选结束后仍将这种状态继续保持下去也存在相当大的困难，因为到目前为止资金实力远超过克里的布什基本上还处在一种坐山观虎斗的状态，并没有真正投入战斗，与此同时，共和党的选举机器也还没有发动起来，而在选举的组织能力方面，共和党向来强于民主党。 “消极竞选”现象突出。在美国的总统竞选当中，除了在竞选人在政策主张和执政能力方面展开竞争之外，通常还采取一些互揭老底、互泼脏水的所谓“拔粪”行动，人们通常把这种行为称为“消极竞选”。“消极竞选”是美国选举文化中一种司空见惯的现象，但在此次预选中，这种现象的蔓延似乎又发展到一个新的高度，因为两党的候选人在美国人关心的主要问题的正常政策辩论，几乎被双方之间互相抹黑的口水战淹没了。 首先，共和、民主两党努力给对手扣上形象定性的政治帽子。民主党给布什扣的帽子是“富裕阶层的代言人”，指他至今所做的一切，从发动伊拉克战争到推行减税政策，全都是在为占美国人口极少数的富人，特别是石油业富商在争取利益，牺牲的则是美国的环境、经济及中产阶级的利益。布什的竞选班子则把克里定义为“来自东部的自由派”，其价值观和美国主流，即绝大部分的美国人格格不入。他们还翻出克里投票记录，称其为翻覆无常的“伪君子”，当初在参议院投票赞成对伊开战和布什的许多提案，现在为了竞选总统，却又变卦了。 其次，互相质疑对方越战经历。民主党凭着克里上过战场，得过勋章，拿布什当时的表现开涮，指他依靠其父权势，藉加入国民警卫队逃避前往越南参战，在军中又吊儿郎当，被上级勒令停止飞行，甚至开小差。问题一经提出，果然使布什陷于被动，只得公开陈年纪录来证明自己也曾“完成服役”。但美国媒体认为，这些材料并不能证明什么。一直以来，布什将自己描述成一位“坚强的战时总统”。民主党此次抓住布什的服役经历大做文章，显然是要破坏布什的形象。不过，共和党人也不甘示弱。他们虽然挑不出克里在服役期间的毛病，但克里退役后的言行却成了他们攻击的重点。最近，共和党一名支持者在网上公布了克里返国后出席反战集会的照片和发表的反战言论，以此来表明，在越战问题上，克里也不是无懈可击。 还有，“性丑闻”再度选举活动中百试不爽的利器。2月美国的一家网站曝出了克里曾经与一位实习生有染的消息，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神通广大的英国媒体竟然找到了女主角父母，并对他们进行了采访。所有这些“消极竞选”的举动使得一些美国国会议员都发出惊呼，称这是美国现代史上手段“最肮脏”的一次总统竞选活动。 “第三者”现象再现。自90年代以来，美国的历届总统选举都出现“第三者”以“独立候选人”或“第三党”的身份出来“搅局”的场面。尤其是在1992年和2000年的总统竞选中，“第三者”的出现对选举的最终结果起到了某种决定性的影响。1992年，德克萨斯州的亿万富翁佩罗以独立候选人的身份竞选总统，赢得了19%的选民票， 夺走了一些支持共和党的选票，导致当时执政的布什总统落选。2000年，纳德以绿党总统候选人的身份参加美国总统竞选，赢得了2．7％的选票。由于其竞选纲领与民主党比较接近，纳德的参选分走了本应投给戈尔的部分选票，导致戈尔最终以极小差距败给小布什。2月22日，纳德宣布，他将作为独立候选人参加2004年美国总统选举，从而使今年的选举增加了新的变数，如果在此次选举中再次出现2000年选举中那种民主、共和两党几乎难分伯仲的局面，纳德有可能再次对整个选举结果起到四两拨千斤的作用。尽管目前纳德本人也没有百分之百地排除以后退出选举的可能性，但是纳德的动向实际上已成为观察这次选举中小却不容忽视的参量。 克里对布什：谁的胜算更大？ 由于克里在“超级星期二”的胜出，民主党与共和党之间克里对垒布什格局最终得到了确立，这标志着在今后的8个月中，双方将展开正式的对决。在这场驴象之争中谁能取胜，将在双方不断进行的攻防战中逐渐见露分晓，现在要作出明确的回答还为时尚早。一般认为2004年的大选可能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肉搏战，原因是：（1）民调显示，自称是民主党的选民与自称是共和党的选民的一样多，都占选民总数的45%，而自称为独立选民的比例则大大缩小，不到10%，这反映了美国政治的极化：左派/自由派与右派/保守派旗鼓相当，而中间派/温和派的空间大大缩小；20年前，约有三分之一的选民（33%）被称这“游离选民”/独立选民；（2）选民投票模式中，党性投票的比例可能会继续升高，而叛变投票的比例则减少：2000年大选中，民主党选民投票支持布什的不到10%，由于最高法院的裁决、伊拉克战争、禁止晚期堕胎法等等，“布什的民主党人”决无可能形成。目前反对布什连任的选民几乎与支持布什的选民一样多。在这种情况下，两党的拉票战略不外乎两条：一是要尽量提高本党选民的投票率，二是要对已经缩小的游离选民加大“拉拢”力度，劝说他们投自己的票。在两党选民的投票率旗鼓相当的情况下，为数不多游离选民票将起到法码的作用，决定着大选的结果。（3）从政治地图上看，2000年布什获胜的“红州”还倾向支持共和党（在美国的选举地图上，将2000年总统选举中共和党取得较大优势的州标为红色，而民主党取得较大优势的州标为蓝色），而戈尔获胜的“蓝州”仍倾向于民主党，起关键作用的仍然是双方得票之差在5%以下的那十几个州。由于“蓝州”的失业率（5.9%）比“红州”的失业率(5.0%)高，“蓝州”转向布什的可能性很小。 那么共和党和民主党各有什么优势和劣势呢？就共和党而言，优势在于：（1）在外交安全方面仍然握有主要话语权，而选民也认为共和党更擅长处理这类问题；（2）美国经济已经全面复苏，民主党攻击布什搞砸了经济的效力有限；（3）在社会问题上，通过教育法案、处方药法案使自己拥有了与民主党争夺这类议题的资本；（4）布什在90%的民意测验中的支持率都高于55%。（5）布什庞大的选战资金令人生畏，迄今为止他所筹款项已近1.5亿美元，据说他的目标是2亿美元，并且要全部花完这笔钱；（6）作为在职者的优势：广泛的知名度、免费的媒体报道、塑造事态的能力等等。（7）选举人票的优势：由于人口结构的变化，布什的“红州”净增7张选举人票，而戈尔的“蓝州”净减7张选举人票。布什的劣势在于：（1）先发制人的战略和单边主义外交在全世界引起了反美主义高涨，围绕伊拉克的“情报门事件”会降低人们对他的信任；（2）“有增长无就业”的经济使他在一些对取胜来说至为关键的战场州中回旋余地不大。（3）民众中的反在职者情绪。（4）“富有同情心的保守主义”不再能吸引穷人，民主党攻击布什为富人谋利的说法开始发酵。 民主党/克里的优势在于：（1）身为在野党，可以不负责任地攻击执政党；从外交政策到减税、环境保护、医疗照顾、预算赤字等；（2）克里有越战经历，获得过银星勋章、铜星勋章、紫星勋章，因此他在安全上政策有一定可信度；（3）布什执政期间，民主党的一些理念受到压制，因此民主党的支持者希望翻盘的冲动非常得高。民主党的劣势在于：（1）选战资金方面的弱势，目前克里筹集到的款项仅为2000万美元，并且在预选中已花费不少；即便得到联邦选举资金的资助（6000多万美元），民主党人也将远远落后于布什，而且其支出也会受到限制，在选举靠电视广告的今天，钱会说话，而且钱越多越有发言权。（2）以“JFK”为首字母缩写词的克里虽然让人想起肯尼迪总统的魅力，但他远不如肯尼迪激情四射、口若悬河，反而容易被对手定义为自由派，而自由派在今天保守主义思潮流行的美国社会可不受欢迎。（3）就个人风格而言，克里有点冷漠，远不如布什有亲和力。（4）民主党在国内议题方面还没有找到一个具有震撼力的“突破口”。 从选举的议程上来看，由于克里已经在民主党争夺总统提名的预选中胜出，因预选而热闹一阵的选情有可能会出现一段短暂的“平静”，下一阶段的主要看点是，民主、共和两党将推出什么样的人做克里和布什的竞选搭档，将拿出怎样的竞选纲领。民主党的竞选政策主张尤其值得关注，因为共和党的竞选政策主张主要还会目前的执政方针为基础，而对于民主党来说，它如果想重新入主白宫，关键的问题就是要提出不同于共和党同时还能吸引广大选民内外政策主张，尤其是在国内政策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