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５００年风情 “当春天来到阿尔诺河谷并以丰裕的礼物赐给了这块土地的时候，仿佛是佛罗伦萨接受了她的特殊恩典，因为这座城市辉煌得有如一位仙后，被挥洒自如！”何兆武先生的哲学名著翻译和学术翻译我几乎都读过，倒是这种文学笔触第一次读，也没想到他去年居然抽空译了本雅俗都可以读的《沙龙的兴衰——５００年欧洲社会风情追忆》（世界知识出版社２００３年１月版）。沙龙是令文学青年、诗人、哲学家神往的场所，高谈阔论之外有美酒美食和美丽的女主人。“它从１５世纪到１９世纪曾经是西欧上层社会文化生活最集中的场所，常左右着一个时代的思潮与风气。”今天的沙龙根源于此，然终究失去真正的高贵和典雅，物质精神都如此，所以想到写风俗史的人如托尔尼乌斯这本书里去领略。 “我的耳旁嘤嘤萦绕着一曲旋律、一曲欢快逗人的旋律。那里面有着莫扎特的优雅与海顿的欢愉的结合。就好像是柔软的草地上一个嬉戏的孩子在阳光之下欢娱着，它腾跳在我的脑海里。”作者说这就是沙龙的记忆。他的书把人带回到文艺复兴那个热情奔放的年代，与那个时代最优秀的人面对面。他们懂得享受人生的精妙，把社交变成艺术。“我造就了你既不属于天也不属于地，既不速朽也不不朽，从而你得以成为你自己的创造主和导师，采用你所愿望的任何形象和状态。你可以沉沦到牲畜的水准，也可以上升到上帝的高度！”文艺复兴的沙龙便产生于这样的社会思想背景。诗 人这个时候把心中的女人比成“冰雪清白的鸽子”，“高贵美丽的灵魂”。 “你自己读一下我们灵魂深处痛心的秘密吧！”宫廷里的艳史和奢华并不影响后来的公爵夫人以自己的迷人风度席卷诗人的心。卢氏被诗人们簇拥着，献诗的人拜倒在她的脚下，“找不出话来表达对她的羡慕之情”。连“不友好的人”都陶醉了，费拉拉以她为荣。费拉拉的诗人们说她是最美丽的圣女。“ＥＬＬＡ Ｅ ＤＯＮＮＡ ＳＥＤＵＣＥＮＴＥ Ｅ ＶＥＲＡＭＥＮＴＥ ＧＲＡＺＩＯＳＡ．”（她动人且最高雅）我国３００年前有个柳如是，也是才女，也是“沙龙”的女主人。后世文人通过文字来感叹她的美丽多才，那情结有如德国这位作者谈昔日的公爵夫人，都是借此“吊膀子”。大量描绘夫人美貌的笔墨是吸引对诗文不感兴趣的人的原因。 《沙龙的兴衰》章节很细，比如“乌尔比诺城堡的一夜”，“欢乐的梵蒂冈”，“威尼斯的艺妓”，“美丽的尼侬”，“爱情的天堂”，“昔瑞的田园诗”，“希腊式的晚餐”和“柏林的小妇人”等。你大可以随心所欲挑选来读。如果你对伏尔泰感兴趣，就找跟他相关的那个章节去读。比如我喜欢这本书的引文，就不一定去读他对建筑和室内装潢的描述。假如你对当时的服饰感兴趣，就不一定去关心沙龙里的文学家。单是对插图和中译本装帧感兴趣，你大可以去把玩书本身。何先生的底本用的是旧书，我对旧书向来有好感。何先生大家而为小译，本身说明他对这本旧书的兴趣，对这个话题的兴趣。吾道不孤，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