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古巴行：微笑的“破冰之旅”？ 如果美国一位前总统去欧洲访问，去亚洲参观，或到南美邻居那儿看一看，这在全世界看来不足为奇。然而，当他的双脚踏上与之隔海相望的岛国——古巴的土地时，其意义和引起的关注便大不一样了。 ５月１２日至１７日，曾于１９７７－１９８１年任美国总统的吉米·卡特应古巴国务委员会主席卡斯特罗的邀请，对古巴进行了为期６天的访问。这是自１９５９年古巴革命胜利以来访问古巴的美国最高级别的政界人士，也是美国政府首次批准一位前总统访问古巴。 卡特的访问引起了国际社会的普遍关注。世界媒体在把焦点对准“微笑着”的卡特时，都纷纷猜测卡特此行将对冻结了近半个世纪的古美关系产生怎样的影响。美国国内一些媒体甚至断言：这是一次“破冰之旅”、“探路之行”；但也有一些人认为，这仅仅是一次访问，或者一种姿态，不可能对美古关系产生实质性的影响。 卡特之行：带有官方色彩的私人访问 从表面上看，这次访问是卡特应卡斯特罗的邀请进行的一次私人访问。自１９５９年以来，相比较而言，卡特是对待古巴较为宽松的一位美国总统。在他任期内，美古之间互设了办事处，美国甚至还一度取消了对本国公民到古巴旅游观光的法律制裁。卡特本人也对美国对古巴的禁运政策持反对和批评态度。因此，卡特是古巴表示友好、邀请访问的最佳人选。对于此次访问，卡特本人和美国政府都强调这是“私人性质”的，卡特本人还声明“不会充当美古政府间的调停人”，但美国政府对访问的准许、卡特在古巴受到的高规格的接待、卡特的讲话以及他会见的人选，都给这次访问涂上了或淡或浓的“官方色彩”和“政治色彩”。 首先，在访问之前，美国总统布什在白宫会见了卡特并批准了他的访问。这似乎传达了这样一个信息：保守的共和党对古政策实际上并不像言辞中表达的那样强硬。 在卡特访古之前，美古关系又因生物武器问题绷紧。美国副国务卿博尔顿声称，古巴拥有少量的生物武器研究和生产能力，并向一些所谓的“流氓国家”提供了“军民两用”的生物技术，美国担心这些技术被其他国家用来生产生物武器并呼吁古巴立刻停止这样的“技术合作项目”。但他并没有举出任何确凿的证据，只是笼统地说，美国情报部门已掌握古巴发展生物武器的证据。古巴方面称博尔顿的上述讲话完全是“谎言”。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古巴邀请卡特亲自参观古巴的任何生物研究中心。而卡特在参观了位于哈瓦那的基因工程和生物技术研究中心后发表的谈话中称，他曾经向白宫、国务院以及其他一些情报机关负责人专门询问过有关他们是否掌握古巴向外国转让能用于恐怖主义活动的技术这个“敏感话题”，而且他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卡特讲话中透露的“否定”信息和古巴科学家的介绍多少给争吵的双方一个缓解紧张关系的“台阶”。 卡特还会见了古巴外长佩雷斯。双方讨论了两国关系的现状，一致表示希望两国有朝一日能够实现关系正常化。 对于卡特在古巴的访问，卡斯特罗还表示这位美国前总统在古巴可以到任何他想去的地方，可以和任何人接触，包括那些所谓持不同政见者，发表各种意见和提出批评。据媒体报道，卡特会见的古巴持不同政见者纷纷要求其在促进古美对话上发挥更多作用。 美国：等待卡斯特罗之后的时机 对于这个相隔咫尺的近邻，美国在近半个世纪的时间里，采取了各种各样的制裁打压政策。但除了给广大的古巴人民带来生活的困苦之外，美国一无所获。 冷战时期，为了防止和对付来自以苏联为首的共产主义阵营的威胁，美国对作为共产主义阵营一员的古巴采取制裁和孤立政策得到西方社会的认同。冷战结束后，随着苏联的解体，国际秩序的调整，美俄关系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所谓的古巴“威胁”也不复存在。同时，古巴在国际贸易上的黄金地理位置日渐得到西方国家的重视。在古巴主动调整外交政策的同时，一些欧洲国家、加拿大以及拉美国家开始改善对古巴的看法和与古巴的双边关系。这样美国继续对古巴实施的禁运制裁政策因损害第三国的利益而遭到很多国家的反对，有些政策甚至无法实施。 以著名的赫－伯法为例。赫－伯法即《赫尔姆斯－伯顿修正法案》（Ｈｅｌｍｓ－Ｂｕｒｔｏｎ Ｂｉｌｌ），是１９９６年克林顿总统批准美国参、众两院通过的一项旨在强化对古巴经济封锁的法案。根据该法案，与古巴保持经贸关系的外国公司要受到美国的制裁。美国此举一出，立即遭到国际社会的反对。墨西哥甚至通过了反报复法，欧洲也扬言要对美国进行报复。由于国际社会的反对，这个法案至今也未得到完整的实施。 在外交上，美国试图孤立古巴。至今为止，美国倡议召集的三次美洲国家首脑会议均把卡斯特罗排除在外。但孤立并不是美国的最终目的。冷战后，全球经济一体化得到加强的同时，区域化也在加强。在欧洲各国统一了它们的货币之后，美国谋求西半球经济一体化，建立一个能与欧洲抗衡的美洲自由贸易区更加心切。２００１年４月，布什上台不久，就在加拿大魁北克召集了第三次美洲国家首脑会议，确定了正式启动美洲自由区日程。但没有古巴的介入，西半球一体化毕竟是不完整的。 因此，如果美古关系有松动的可能，美国是不会放过机会的。去年“９·１１”事件以后，卡斯特罗向美国人民表达了同情之意。１１月份，古巴遭受了飓风重灾，美国向古巴运送了３０００多万美元的食品，开启了两国４０多年来第一笔贸易。在这一点上，冻结两国关系的坚冰实际上已经开始融化。此次随行卡特的有一些商界人士，他们意在探测对他们尘封多年的古巴市场，为未来可能消除的贸易禁运做准备。 不过，就目前看来，美国已把卡斯特罗当作其宿敌，并且把卡斯特罗治下的古巴划归为“无赖国家”，因此，卡特此行虽然让人感到不寻常，但不足以影响华盛顿的对古政策。在向古巴施压的同时，美国也在等待卡斯特罗之后的时机。 古巴：迂回传递信息 古巴邀请卡特来访，目的是想让卡特实地了解古巴政府为社会发展和维护人权所作出的巨大努力和取得的成就，以此来反驳美国当局在人权问题上对古的指责，并期望卡特访古能有助于消除一些国家在人权问题上对古巴的误解，同时也增强美国政界和民众要求改善古美关系及取消对古经济封锁的呼声。古巴实际上在迂回地向美国和国际社会传达一些信息。 首先，对于生物武器的指控，古巴借卡特之观、卡特之闻、卡特之语，以事实回应美国的指控。同时，也藉此为双方无意义的争吵寻找一个缓和的空间。 另外，古巴给予美国前总统在古巴的行动自由以及对他的讲话进行直播并且不限制他的讲话内容，这是一个非同寻常的进步。同时，也向美国和国际社会展示古巴的自由和民主，古巴并非像西方媒体宣传的那样专制。 值得注意的是，卡斯特罗亲自到机场迎接卡特一行，并在欢迎仪式上演奏了古、美两国国歌。在欢迎卡特时，卡斯特罗没有穿着他那标志性的绿色军装，而是身着礼服欢迎来自美国的客人，这可以说明古巴对卡特来访的重视，并且有意为其私人性质的访问涂上些许官方色彩。 古巴外长佩雷斯在与卡特的会谈结束后的新闻发布会上也表达了古巴希望两国关系正常化的意愿。 实际上在此之前，古巴在一些事情上已开始主动采取了与美国合作的态度。虽然古巴谴责美国对阿富汗的战争行动，但战争之后，美国把塔利班俘虏送往关塔那摩军事基地关押时，古巴采取了合作的态度。 总之，卡特此行虽然被强调为私人性质，但对于美、古这两个长期敌对的国家来说，至少能够传递一些友好信号，产生一定“双赢”性质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