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美籍塔里班士兵的故事 2001年12月1日，在平定了马扎里沙里夫监狱塔里班外籍士兵的骚乱之后， 美国的情报官员惊奇的发现，战俘中竟有一名操流利英语的美国人。这位蓬头垢 面，腿部还受了伤的年轻人自称叫"哈米德"，当记者问他对"911"事件的看 法时，他的回答是，"是的，我支持。"正当美国人深受恐怖主义之害，全国上 下一致反恐之时，敌对阵营中竟出现了这样一位同胞，着实让不少美国人吃惊不 小。 一、皈依伊斯兰的美国少年 "哈米德"的真实姓名叫约翰*菲力普*沃克*林德，1981年出生在美国 加州北部，在家中他排行第二，上面有一个哥哥。他的青少年时代大多数时间是 在旧金山北部的马丁县度过的。这里居住着许多上中产阶级的居民。约翰*林德 成长的环境可以说非常自由和宽松。马丁县可以说是一个自由主义的大本营，道 德相对主义很流行，报纸上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离婚公告。父亲弗兰克*林德是个 天主教徒，但对两个儿子在宗教信仰问题上持宽容态度，母亲马丽莲在60年代 曾经上过佛教徒的学校。在上中学时，父母把他送到一所管理相当宽松的名牌中 学读书，在这所学校里，学生被允许按照自己的喜好选择课程，每个星期只要向 老师报一次到就可以了。而在学校里，林德是一个"模范学生"，据他的一位老 师讲，"他对女孩、聚会和社会上的事情不感兴趣，喜欢专研。" 在14岁的时候，林德迷上了上网，他经常光顾一些音乐网站，有时甚至为 了捍卫这些网站的声誉，而在电子邮件中反驳对这些网站的批评。然而，经过一 段时间后，他对这类网站腻烦了，开始上一些伊斯兰的网站，并经常提出这样的 问题："在电影院和电视上看卡通对吗？"据他的家人讲，16岁可能是他人生 一个重要的转折点。这时候他阅读了《马尔克姆*爱克斯自传》，这位著名黑人 激进派人士皈依伊斯兰教的情节深深打动了他。他卖掉了所有的音乐收藏，宣布 自己也皈依了伊斯兰教。 从此之后，约翰*林德便是一身的穆斯林打扮，身披白色长袍，戴着小圆帽， 自称叫"苏里曼"。他这身装束的确在当地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甚至在整个马 丁县，林德都小有名气，人们通常把他的这种表现理解为是一种"自我表现"。 他周围的邻居常这样说："看呐，耶稣*基督来到了大街上。"他的父母并不想 称他为什么"苏里曼"，仍叫他约翰，但是，并没有对他行为作出什么评判，并 在某种程度上表示认可。当林德表示要退学的时候，他们也没有表示反对的意见。 二、从也门到阿富汗 1998年，林德的父母离异。他的父亲与一位朋友住在了一起，而他的母亲 搬到了附近的公寓中与她的小女儿一起住。这位十多岁的少年似乎感到更加"自 在"了。他整天研读和背诵《可兰经》，严格按照伊斯兰的教规生活起居和祈祷。 这时，他逐渐感到他应当到也门去，因为他认为那里的阿拉伯人的生活与《可兰 经》中的要求最接近。尽管由于离异而感到财政有些拮据，父母最后还是同意为 他的旅行提供经费，按照他父亲的说法，他应当为儿子的"热情"提供支持，并 让他从中"学点什么"。 然而，也门的旅行尽管使林德的阿拉伯语水平有所提高，但总的来说有些失 望，在那里他并没有找到他希望看到的那种"真正实行伊斯兰教义的国家"。他 抱怨道，也门的穆斯林分裂成逊尼派和什叶派等许多派别，认为，整个穆斯林应 该服从一个教规，一个法律，《可兰经》上的每一个字都是绝对真理。此时的林 德已对美国的政治失去了知觉，开始被一些激进伊斯兰思想所吸引。2000年10 月，美国的"科尔"号驱逐舰在也门的港口被炸。林德的父亲给他发来了电子邮 件，邮件中提到，对舰上17名年轻水手的死亡感到悲伤。然而，林德却在发回 的邮件中说，美国驱逐舰进入也门港口是反对伊斯兰的"战争行为"。林德的这 些言论引起了他父亲的警觉，但是，他认为，经过一段时间，他的儿子会改变看 法的。 林德的父亲尽管不同意儿子的观点，但是，并没有中断经济上对他的供给。 1999年末，林德回到家中，主要是看望他的母亲，因为他母亲对他十分担心。 回到家中后，林德已感到对美国的生活不太适应了，认为这里的人太推崇个人至 上，一天到晚忙着追求个人的目标，不关心自己的家庭，也不关心自己所生活的 社会，因此，希望重新回到伊斯兰的世界中去，认为在那里"才感到自在，有家 的感觉，人人都相互关心"。在加里福尼亚，林德参加了一个叫塔比利哈*贾马 提的伊斯兰组织。在这个组织中，他被分到由一位名叫哈亚特的人领导的巴基斯 坦传教团。在一次去内华达州的旅行中，哈亚特对林德的言辞留下了深刻印象。 后来，林德再一次去了也门。从也门回来之后不久，林德便与哈亚特一起去了巴 基斯坦。 在巴基斯坦，林德成了一位传教士，虽然对在这里生活方式感到惬意，但是 觉得在这里从事社会活动是在"浪费时间"，因此，在呆了一段时间后，林德便 辗转到了阿富汗。人们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林德投奔了塔里班。据后来他对记 者讲，"在我周游的过程中，我认识了曾经向塔里班运动领导人传授伊斯兰教义 的一些智者，塔里班运动从此在我的脑中念念不忘。这是世界上唯一的真正实行 伊斯兰教义的国家。"他首先抵达了喀布尔，在那里他找到塔里班机构，说希望 为他们效力。由于不懂当地语言，塔里班便安排他专门负责塔里班与拉登"基地" 组织之间的联络。在"基地"组织的训练营地，林德学会了使用AK-47冲锋枪， 见到过拉登本人。2001年的夏天，他还参加了在克什米尔地区的一些军事行动。 三、狱中劫后余生 "911"事件发生后，美国马上指认，隐藏在阿富汗的本*拉登和"基地" 组织是此次超级恐怖行动的主要嫌凶，并于10月7日开始对阿富汗开展军事打 击行动。此时，与其他数千名塔里班士兵一道，林德被派往阿富汗北部的昆都士 地区与北方联盟和美军作战。在这里坚守了将近两个星期之后，林德所在部队的 指挥官宣布投降，而林德和其他数百名塔里班外籍士兵则开始设法向外奔逃，在 跑了将近160多公里之后，仍被北方联盟的军队俘获。他与将近500多名塔里班 外籍士兵一道被关进了马扎里沙里夫的卡拉坚吉要塞监狱。在这里林德度过了惊 心动魄的几个日日夜夜。 11月24日，林德和其他战俘一道被关到要塞的地下室。在地下室过了一夜 之后，第二天早晨北方联盟的士兵将他们一个一个地喊出去排好队。 按照林德 自己的回忆："当时，我们的手被捆在后面，他们对我们中的一些人不停地拳打 脚踢。有一些塔里班士兵吓得哭了起来，他们以为会被集体处死。" 接下来开始了讯问，在组织审讯的人中有两名美国人，他们拿着手里的数字 照相机和摄象机不停地拍摄着。在审问到林德时，他们向他提出一些问题，"是 谁把你带到这里来的？" "你在这里做了什么？" "有数百名穆斯林在纽约的 袭击事件中丧生，难道《可兰经》是这样教导的吗？我并不认为是这样，你能与 我们谈谈吗？"对于这些提问，林德都没有作出回答。 在林德接受讯问后不久，意外的事情发生了。一些塔里班战俘突然掏出了隐 藏的刀子和手榴弹，另一些战俘也抢过北方联盟士兵手中的枪，并向他们扫射。 其中的一名美国人被射中并被暴乱的战俘杀死。林德自己说："当时我并不知道 这是怎么回事。我听到枪声和叫喊声后，本能地跑了起来，没有跑出去两步，腿 上便中了一枪，于是马上躲回到地下室里。" 林德接着讲到，"他们动用一切可能的力量来对付我们。美国的飞机不停地 轰炸。地下室的每一个人都受了伤。"到11月27日，所有在地面的反抗都已被 镇压下去了。但是，到了11月29日，当一些当地人进入地下室受尸时，意外地 发现竟然仍有100多名塔里班士兵还活着，躲藏在地下室的暗室中。当天下午美 军开始不断向地下室轰击。林德说，"火箭在地下室中央爆炸，而我们躲在暗室 中。楼梯被炸毁了，到处是残缺不全的尸体。"尽管如此，仍有不少人侥幸逃生， 虽然没有吃没有喝，还是活了下来。到11月30日，美军开始向地下室里灌水。 林德说，"我们在冰冷刺骨的水中呆了整整一夜。那些还能够站直的人活了下来， 而那些因伤站不起来的人就被淹死了。这时，我们还有一支步枪，15粒子弹和 一枚手榴弹。" 12月1日上午，暴乱的战俘最终放弃了抵抗，浑身湿漉地爬出了地下室。 这时他们还剩86人。他们扔上卡车，转往另一个战俘营。在之后的讯问中，林 德终于开了口，交代了他在阿富汗的有关情况。然后，被押往美军在印度洋的基 地。 四、接受审判 林德现象的出现，在美国引起了人们的广泛讨论。布什总统似乎给予了他更 多的宽恕，称林德是一个"可怜的家伙"，"自我迷失了方向"。国防部长拉姆 斯菲尔德则认为，一个美国人竟手握AK-47冲锋枪与"基地"组织和塔里班站 在一起，他应当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林德的母亲认为，林德肯定被洗了脑， 象他这样的年轻人很容易被一些看来有魅力的人牵着鼻子走。而林德的父亲为他 聘请了全美最有名的诉讼律师詹姆斯*布罗斯纳汉（前联邦检查官，曾处理过"伊 朗门"事件）为林德辩护。在对林德进行审判的问题上美国民众也分成了两派意 见。一派意见认为应当以"叛国罪"对他进行审判，而另一派认为，应当根据林 德的具体罪行量罪而判。经过一段时间的审讯，布什总统根据司法部长阿什克罗 夫特的建议，拒绝了有关方面提出的将林德送交军事法庭审讯的要求，并排除了 以"叛国罪"起诉林德的可能性，从而使他逃过了死劫。 1月15日，美国政府对林德提出了起诉，指控他犯有阴谋杀害美国人、向 恐怖分子提供帮助、与塔里班从事非法交易、提供对塔里班有益的物资和服务四 项罪名。1月24日，林德首次在美国弗吉尼亚亚历山大联邦地区法庭举行的预 审听证会上出庭。经过15分钟的简短听证后，法官西维尔应控方要求，以"防 止逃跑和可能对社区构成危险"等理由下令将林德收监，并不得保释；法院将在 2月6日开始的听证会上正式决定林德的命运。 当天上午9时左右，身着绿色监狱囚服，头发和胡子都刮得干干净净的林德 在两名狱警的押解下出现在法庭上，为林德辩护的四名律师都悉数到场。整个听 证的过程中，林德一直低头站立、形容憔悴、面无表情，只是偶尔向宣读指控的 检查官看几眼，没有说什么话，也不要求为自己做无罪辩护。总共只回答了法官 的三个问题。听证会前，林德的父母和律师在警方的严密监视下，分别被允许与 林德见面20分钟和45分钟。不过在法庭上，林德没有再与坐在第二排的父母对 视一眼。 这次听证会的主要目的是向林德宣读政府对他提出的具体指控，以及表明他 可以享受的权利。在检查官宣读完四项指控后，法官问林德是否听明白了，林德 回答说："是的，明白了，谢谢。"法官再问他是否清楚指控罪名成立的后果时， 林德平静地回答："是的，我明白。"在作出对林德收监不得保释的决定后，法 官第三次问他是否存在异议时，林德回答说："没有，我没有任何问题。" 总之，如果指控成立，林德轻则将被判15年的徒刑，重可能被判终身监禁。 一位美国富家的"乖乖子"变成为一个塔里班的"圣战者"，最后又沦为美国的 "阶下囚"，林德这位美籍塔里班士兵的成长经历的确值得人们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