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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韩同盟与美国的亚太安全战略
作者:何维保 来源:时事出版社 时间:2008-01-01
第七章 美韩同盟与美国的亚太安全战略 何维保 冷战期间建立起来的美韩同盟是美国亚太安全战略体系的重要支柱。在冷战期间,美韩同盟为美国在亚太地区实施遏制战略、“阻止共产主义扩张”起过重要作用。冷战结束以后,为了适应新的安全环境和应对新的挑战,美韩两国对美韩同盟的结构和功能进行了多次调整。今天,美韩同盟正由原先的垂直性同盟体系向平等伙伴关系转变,韩国获得了越来越多的自主权。美韩同盟的主要功能也由原先的“遏制共产主义扩张”转变为对朝鲜实行威慑,维护地区和平与稳定。此外,美国也试图扩展美韩同盟的安全义务覆盖范围,以便用美韩同盟牵制正在不断崛起的中国,在东北亚地区塑造和维持均势,同时,也便于让美韩同盟为美国的反恐战争做出更大的贡献。但由于韩国自主意识的增强,以及美韩双方在对待朝鲜与中国的问题上存在重大的利益分歧,因此美国对美韩同盟的改造将不会一帆风顺,美韩同盟的未来发展走向仍存在很多变数。 第一节 美韩同盟的建立及其机制 美韩同盟是冷战期间美国对以苏联为首的社会主义阵营实施遏制战略的产物。 1950年朝鲜战争的爆发使朝鲜半岛成为美苏进行冷战争夺的前沿阵地。为了阻止共产主义在这一地区的“扩张”,美国决心在这里打造一条坚固的防线。1953年7月《朝鲜停战协定》签订之后,同年10月美国便与韩国在华盛顿签订了《美韩共同防御条约》。这一条约规定,当美韩双方中任何一方的政治独立和安全受到外来武装进攻的威胁时,双方将进行共同磋商,并通过自助和互助的形式单独和联合地维持和发展适当的办法以制止武装进攻;双方还规定,在太平洋地区对缔约双方任何一方的进攻都将威胁本国的和平与安全,因此双方将采取共同行动制止侵略。此外条约还规定,韩国给予美国在韩国领土上及其周边部署陆、海、空军的权力。 1954年11月,这一条约在得到美国国会批准后正式生效,美韩同盟也正式成立。 《美韩共同防御条约》是美韩同盟的基础和核心,它也为朝鲜战争后美韩两国的合作奠定了基本的框架。根据这一条约,美国在韩国保留了大批军队,并建设了很多军事基地。到1990年冷战临近结束时,美国在韩国的军事基地大约有80多个,驻军有44400人,其中陆军32000人,空军12000人。 在朝鲜战争期间,韩国把自己的军队都交给了联合国军司令部指挥。由于朝鲜战争结束后联合国军司令部并没有被撤销,所以韩国军队归联合国军司令部指挥的状况又一直延续了二十多年。直到1978年,美国与韩国又签订协定,规定两国建立美韩联军司令部(the South Korea-United States Combined Forces Command ,简称CFC),这一状况才开始发生改变。根据新的协定,美韩两国共同建立美韩联军司令部,这一司令部的最高长官由一名美国将军担任,韩国军队与驻韩美军都要由其指挥。 除此之外,1966年美韩两国签订的《驻韩美军地位协定》和美韩两国从1968年开始每年都召开的“韩美安全协商会议”也是美韩同盟组织框架的构成部分。《驻韩美军地位协定》对驻韩美军的权利和地位进行了界定,其中规定,正在执行公务的驻韩美军违法时应该交给美军的军事法庭处理,韩国司法部门无权过问;此外,驻韩美军如果触犯了韩国刑律并已被韩国执法部门抓获,也应先交给美军当局看管,直至犯罪嫌疑人被证明的确有罪,才能移交给韩国司法部门。这些不平等的条款是导致后来韩国民众对驻韩美军不满的重要根源。“韩美安全协商会议”则是一种美国国防部长与韩国国防部长每年举行会晤就安全和防务问题进行磋商和交流的机制。这一机制为协调美韩两国的防务议程发挥着重要作用。 1953年建立的美韩同盟是冷战期间美国在亚太地区打造的同盟体系中的重要一环,它对美国在冷战期间贯彻自己的遏制战略有着重要的意义。1961年朝鲜与苏联和中国分别签订了《苏朝友好合作互助条约》与《中朝友好合作互助条约》,这些条约规定,缔约国中的任一方如遭到其它国家或国家联盟的武装进攻,另一国将自动提供军事和经济援助。由于中国与苏联已经在1950年签订了《中苏友好互助同盟条约》,所以中、苏、朝三国事实上也结成了一个联盟体系。这样,在东北亚地区就形成了中、苏、朝北部三角对美、日、韩南部三角的对峙局面 ,这就是冷战期间东北亚地区的冷战体系。美韩同盟作为这一体系中南部三角中的重要一极,其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由于直接面对着来自中国、朝鲜和苏联三国的压力,美韩同盟在南部三角中的战略地位尤其重要,它不仅是韩国独立生存的保证,而且还为日本提供了一定的安全屏障。 除了在东北亚地区发挥作用外,美韩同盟还为美国的全球霸权战略提供过支持。例如在越南战争期间,美国由于自身兵力吃紧,便要求韩国出兵帮助作战。在美国的极力要求下,从1965年开始,韩国先后曾派遣了5万多名韩国军队进入越南作战,并付出了很大的伤亡代价。此外,美韩同盟并不仅仅是一个军事同盟,美韩两国在同盟体制下的合作关系是全方位的。韩国之所以能在20世纪崛起成为“亚洲四小龙”之一,美国的帮助和扶持也发挥过巨大的作用。 在持续时间长达近半个世纪的冷战期间,美韩同盟与美日同盟一起,构成了美国在远东地区战略体系的两个支柱。总体而言,美韩同盟在冷战期间基本上发挥了自己的功能。朝鲜战争结束后,朝鲜半岛基本保持了和平与稳定。在冷战体系的支撑下,东北亚地区同样也保持了和平与稳定。这种和平稳定的国际环境,对这一地区各国经济的恢复与发展起了积极的作用。 进入20世纪70年代之后,东北亚地区的国际局势发生了一些变化。随着中国与苏联关系的不断疏远以及中美两国的不断接近,出现了所谓的中美两国联手对付苏联的中美苏大三角关系,同时,中日两国也在1972年建立了外交关系,东北亚地区的冷战体系也因此有所改观。但这一冷战体系的完全解体却是在20世纪90年代初冷战结束后才开始发生的。 第二节 后冷战时代美韩同盟的调整 1991年苏联解体以后,冷战彻底终结。整个国际格局也因此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作为冷战体系一部分的美韩同盟也因此面临着巨大的挑战。冷战结束以后,美韩两国对美韩同盟的结构和功能进行了较大的调整。这种调整一方面是美韩同盟为适应冷战后的新形势而做出的反应,另一方面它也是美韩两国为更好地维护自身利益而进行斗争和妥协的产物。 导致美韩同盟出现调整的因素主要包括下面的几个方面。 一、 冷战后东北亚安全环境的变化 随着上世纪80年代末东欧发生巨变及90年代初苏联的解体,整个国际形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冷战的终结,也给东北亚地区的安全环境带来了巨变。 事实上,东北亚地区地缘政治结构的变化从上世纪80年代就开始了,并在90年代初期基本完成了转型。这一时期除了上述的中国与美、日等国的关系出现了缓和之外,苏联与韩、日等国的关系也开始逐渐得到改善。1985年戈尔巴乔夫上台之后,对苏联的对外政策进行了大幅度的调整。在改革“新思维”的指导之下,戈尔巴乔夫强调“全人类的价值高于一切”,主张与西方和平共处,改善关系。这为苏联与西方国家关系的解冻创造了条件。 1988年7月,韩国总统卢泰愚发表讲话,提出韩国要实施“北方政策”,计划与苏联、东欧各国和中国等社会主义国家建立正常关系。随后苏韩两国不断接近,1990年9月,苏联与韩国正式建立了外交关系。这标志着东北亚地区的冷战体系开始出现转折。1991年苏联解体以后,俄罗斯总统叶利钦于1992年11月访问了韩国,与韩国签署了《俄韩关系基础条约》。1994年6月,韩国总统金泳三访问了俄罗斯,双方宣布建立“建设性互补伙伴关系”。与此同时,打算彻底融入西方的俄罗斯对朝鲜则采取了疏远和冷淡的政策。俄罗斯不仅逐渐减少了对朝鲜的经济和军事援助,还修订了自己对朝鲜的安全保障义务。1993年,俄罗斯宣布,如果朝鲜自己采取某种冒险行动,那么1961年签署的《苏朝友好合作互助条约》所规定的军事援助条款就不能生效。这表明东北亚地区冷战体系中的北部三角已经开始消失。 同一时期,苏联还改善了与中国和日本的关系。1989年5月苏联领导人戈尔巴乔夫对中国进行了正式访问。这是自1959年以来苏联最高领导人对中国的第一次访问。戈尔巴乔夫与中国领导人邓小平举行会晤之后,两国宣布中苏关系实现正常化。1991年4月,戈尔巴乔夫又对日本进行了历史性的访问,他与日本首相海部俊树举行会谈并发表了两国《联合声明》,日苏关系由此也走上了正常化。 苏联与中、韩、日等国关系的缓和,加上随后发生的苏联解体,使得原先苏联对美、日、韩等国所构成的威胁基本已经消失。 中国与韩国的关系在冷战结束后也得到了迅速发展。在朝鲜战争结束之后的很长时期内,中韩两国曾长期相互敌视,中国与朝鲜保持着密切的关系,但与韩国却没有任何直接的联系。20世纪70年代中美和中日关系开始得到改善之后,韩国也曾尝试改善与中国的关系。1973年6月,韩国总统朴正熙发表声明,表示韩国打算与包括苏联、中国在内的所有社会主义国家建立正常关系。但韩国的做法并没有得到中国政府的积极回应。直到进入80年代之后,中韩两国才从国际体育赛事着手,逐步将两国关系拉近。1984年,韩国代表团首次到中国参加了戴维斯杯网球锦标赛。1986年,中国派出规模庞大的代表团赴韩国汉城参加了第十届亚运会。1988年,中国又派团参加了汉城奥运会。同年,中国还结束了长期以来通过第三方与韩国进行转口贸易的做法,开始与韩国进行直接的民间贸易,使中韩双边贸易额迅速扩大。这样,中韩两国从体育和经贸关系着手,不断将两国关系向前推进。1992年8月,中韩两国正式建立了外交关系。中韩关系正常化的实现,进一步缓和了东北亚地区的国际形势,也使这一地区国际关系格局的发展演变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在朝鲜半岛内部,冷战结束后南北双方的关系也发生了较大的改善。1991年9月,朝鲜和韩国同时加入了联合国。同年底,朝鲜与韩国又共同签署了《南北和解、互不侵犯和合作交流协议书》以及《朝鲜半岛无核化共同宣言》。1992年2月,上述两个文件开始生效。这些文件的签署,有效地缓解了朝鲜半岛南北双方之间的紧张关系。 冷战结束与东北亚地区冷战体系的瓦解,使得美韩同盟在很大程度上失去了共同的敌人。虽然朝鲜与韩国、美国的关系很不稳定,紧张局势甚至战争威胁仍时有出现,但与冷战时期相比,美韩同盟所面对的安全压力已经大大缓解。苏联这一主要共同敌人的消失与东北亚地区局势的缓和,使得韩国对美国的战略重要性相对下降,同时韩国对美国的安全需求也有所削弱。这种情况的出现,进一步把美韩同盟的调整问题提上了日程。 二、美国亚太安全战略的调整 美韩同盟作为美国整体对外战略的构成部分,它是为美国的总体对外战略目标服务的。在冷战期间,美国的总体对外战略目标就是对以苏联为首的社会主义阵营进行遏制。现在冷战既已终结,美国对其总体的对外战略进行调整就是势在必然的。与此相应,美国对自己在亚太地区的对外战略也进行了调整,对美韩同盟的改革也属于这种调整的一部分。 冷战结束之后,虽然美国在亚太地区的安全顾虑已经大大减轻,但美国在这一地区的经济利益却开始凸显。1991年,美国与亚太地区的贸易总额达到了3100亿美元,远远超过美国与西欧贸易总额的2010亿美元。亚太地区的日本、韩国和台湾等国家与地区,都是美国重要的贸易对象。同时,美国与亚太地区还相互有大量的投资。因此,冷战结束后美国对亚太地区继续给予了高度的重视。 1992年,美国国防部在向国会提交的一份报告中,详细地分析了亚太地区对美国的重要性及美国在这一地区将要采取的战略。这一报告首先强调了亚太地区对美国的巨大重要性,它指出:“由于历史和地理的原因,美国是一个在亚太地区有着持久的经济、政治和安全利益的太平洋国家。对作为一个海洋国家的美国来说,太平洋是一个主要的商业和战略要道;海洋是美国的生命线。我们在这个充满活力的地区的利益和利害关系非常巨大并在不断增长;我们的未来对跨太平洋关系的依赖绝不不亚于对跨大西洋关系的依赖。” 然后这一报告对美国在亚太地区的安全利益进行了界定,它指出,在全球安全环境发生了历史性改变的背景下,美国在这一地区的安全利益在于:“保护美国及其盟国不被攻击;维持地区和平与稳定;维持美国的政治和经济稳定;保持核威慑;促进民主与人权的成长;阻止核武器和生化武器及弹道导弹系统的扩散;确保航行自由;减少非法的毒品贸易。”另外,这一报告还提出了美国在亚太地区执行安全政策的六项基本原则,这六项原则是当时的美国防部长切尼1991年11月在东京访问时提出来的。它们是:“确保美国对亚太事务的参与;维持一个由双边安全安排构成的强大体系;保持适度但有力的前沿军事部署;维持充足的海外基地体系以支撑这些力量;美国的亚洲盟国应该为本国防务承担更多的责任;充足的防务合作。” 由此可见,在美国政府看来,冷战结束并没有降低亚太地区对美国的重要性,同时,美国政府认为有必要继续维持美国在亚太地区的双边同盟体系,另外,应该让美国的亚太盟国为其自身的防务承担更多的责任。这是冷战后美国亚太安全战略调整的基本出发点。 由于冷战后大的安全环境已经发生巨变,出于节省防务开支和让盟国自己承担更多责任的考虑,美国政府曾制订了一项调整美国在亚太地区驻军的计划。其中在驻韩美军方面,美国原计划第一阶段(1990-1992年)从韩国撤出6987人,使驻韩美军从1990的44400人到1993年时削减到37413人;然后第二阶段(1992-1995年)再从韩国撤出兵力6500人,使驻韩美军到1995年剩余约30913人。 但由于1991年朝鲜核问题的出现,朝鲜半岛的安全形势发生改变,布什政府于1991年11月宣布推迟实施第二阶段从韩国削减兵力的计划。1992年10月,布什政府又决定停止执行从韩国撤出一定兵力的计划。 随着冷战后美国亚太安全战略的调整,美韩同盟的地位和作用也发生了变化。苏联威胁消失以后,冷战在朝鲜半岛事实上仍在继续。在美韩两国看来,朝鲜仍对其构成了一定的威胁。因此美韩同盟的首要任务就是对朝鲜进行威慑,防止朝鲜在半岛发动战争,维护朝鲜半岛的稳定。其次,维护东北亚地区的和平与稳定成为美韩同盟的重要任务之一。由于东北亚地区的地缘政治结构非常复杂,如果冷战后美国从这一地区撤出全部军队,那就会形成力量真空,随时有可能引发危机。此外,由于日俄、日韩和中日之间都存在领土纷争,加上中韩两国与日本之间存在很深的历史积怨,因此东北亚地区存在很多潜在的冲突根源。所以,美国在朝鲜半岛和日本继续驻军,被认为是维持这一地区和平与稳定的重要保证。最后,美韩同盟还被看作是美国支持民主的表现。美国国防部在1995年提交的《东亚安全战略报告》明确指出,“美国和韩国的关系不仅是对条文的一种承诺,这也是我们国家支持和促进民主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在2001年9•11事件发生以后,美韩同盟和美国的其它双边同盟一起,又被美国赋予了新的使命,那就是帮助美国反恐。在2001年美军对阿富汗塔利班政权发动战争以后,韩国先后向阿富汗派出了几百人的后勤和医疗部队,帮助美军作战。韩国的这种做法获得了美国的高度赞赏。2002年发布的《美国国家安全战略》就对此明确指出:“日本和韩国在恐怖主义发动攻击后的数星期内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军事后勤支持……这场反恐怖主义战争证明,美国与亚太地区的联盟不仅加强了地区的和平与稳定,而且还能够灵活快速地应对新的挑战。” 2003年美国发动伊拉克战争之后,韩国又应美国的要求,向伊拉克派出了最多时达三千多人的重建部队,一度成为在伊拉克驻军规模达到第三位的国家。韩国政府的这种做法,在一定程度上为近年来有所松弛的美韩关系打了一针强心剂。 总之,冷战结束之后美韩同盟和美国的其它冷战同盟一样,并没有随着苏联威胁的消退而逐渐走向削弱和瓦解。但美韩同盟的任务和作用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随着9•11事件后美国对外战略的进一步调整,美韩两国对美韩同盟的定位调整也还在继续之中。但美韩同盟将会继续存在,美国也将继续长期在韩国驻扎军队以应对可能发生的事态,维护该地区的和平与安全,并保障美国在本地区的利益,这是冷战后美国历届政府的一项基本对外战略,这一点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也不大可能会发生改变。 三、来自韩国因素的影响 除了外部安全环境巨变和美国的导向作用之外,来自韩国的因素也是促使美韩同盟出现调整的重要原因。需要指出的是,韩国内部要求对美韩同盟进行调整的呼声在冷战时期就曾长期存在,冷战期间美韩两国也曾对美韩同盟进行过一定的调整,但那时的调整幅度很小,美韩同盟在结构和功能上的重要变化,基本都是在冷战结束后才出现的。 导致美韩同盟出现调整的韩国内部因素主要包括两个方面,即:韩国自身强大后要求有更多的自主权;以反美主义为特征的韩国民族主义情绪高涨对美韩同盟形成了巨大冲击。 1、韩国自身实力增强后不断要求在美韩同盟中享有更大的自主权。 由于美韩同盟建立之时韩国对美国有严重的依赖性,因此美韩同盟是一个垂直性的联盟体系,美国在其中居于领导地位,韩国则处于从属地位。韩国不仅要把自己的军队全部交给美军指挥,而且在对外安全战略的制订方面,基本也没有发言权。除此之外,根据美韩双方1966年签订的《驻韩美军地位协定》,驻韩美军在韩国实际还享有特殊的治外法权地位。这种不平等的现象逐渐引起了很多韩国人的不满。 随着韩国自身实力的不断增强,韩国政府不断要求改变这种不平等的状况。朝鲜战争结束之后,在美国的大力扶持之下,韩国经济很快得到了恢复。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韩国经济开始迅速起飞,经过几十年的高速发展,到20世纪90年代,韩国已经成功发展成为一个新兴的工业化国家,成为著名的“亚洲四小龙”之一。到1995年,韩国人均国民生产总值已经超过1万美元,经济规模排名世界第11位。在军事方面,得力于美国的扶植及韩国自身经济和技术进步对军事发展的支持,到冷战结束时韩国已经建立起了一支强大的现代化军队。虽然韩国军队在人数上仍少于朝鲜军队,但韩国军队的装备水平和常规作战能力已经超过了朝鲜,因此韩国对美国军队的安全依赖也已经大大减轻。另外在外交领域,韩国通过实施“北方外交”政策等,大力开展自主多元外交,与包括中、俄在内的世界绝大多数国家都建立了外交关系,使自己所处的国际环境有了很大的改善。1988年,韩国在汉城举办世界夏季奥运会并取得了成功。韩国已经开始以一个强国的身份出现在世界舞台上。 在这种情况下,韩国政府不断主张发展自主国防和自主外交,要求与美国发展平等的合作伙伴关系。面对国际环境的变迁与韩国的合理要求,美国也认识到了应该让韩国在安全领域发挥更大的作用,同时让韩国承担更多的责任和义务。1994年,韩国收回了对自己军队的和平时期指挥权。这是美韩同盟结构发生改变的一个重要标志。 在韩国收回韩军的战时指挥权方面,美韩之间的磋商进行得也比较顺利,美国国防部甚至倾向于尽量提前把韩国军队的战时指挥权归还给韩国。经过多次协调之后,2007年2月23日,美国国防部部长罗伯特•盖茨与韩国国防部长官金章洙共同宣布,韩国将于2012年4月17日从驻韩美军手中收回对韩国军队的战时指挥权,届时韩美联军司令部将会解散,同时韩国军队与驻韩美军的关系将转换为“主导与支援”关系。其中占主导地位的将是韩国军队,而驻韩美军将起辅助和支援韩军作战的作用。如果这一计划能够得以实现,届时美韩同盟的结构将会发生彻底的改变。 2、韩国反美主义的兴起对美韩同盟构成了很大的冲击。 除了韩国自身实力增强后要求有更大的自主权以外,在冷战时期开始发展起来的韩国民众的反美主义浪潮,也对美韩同盟构成了很大的冲击,迫使美韩两国不得不对同盟关系进行调整。在历史上的不同时期,韩国的反美主义曾具有不同的特征。在20世纪80年代之前,韩国的反美主义主要存在于一小部分左派学生和知识分子当中,他们反美是基于反资本主义的意识形态;1980年光州事件之后,反美主义成了韩国民主化运动和争取统一运动的一部分;而今天韩国的反美主义则主要不是基于意识形态和政治动因,今天的反美主义主要是一种对美国不满情绪的宣泄。 但概括起来看,除了韩美两国关系的不平等本身就容易引起韩国民众不满之外,引发韩国民众反美主义的因素主要不外乎以下几点: (1)、韩国民众认为驻韩美军曾帮助维护韩国的独裁政权,阻碍韩国的民主化运动。 1948年韩国建立以后,虽然美国希望韩国能实行民主制度,但在冷战时期的很长时间内韩国政府都在实行独裁统治,这让一直支持韩国政府的美国在国内外都面临着巨大的政治压力。为此,美国也曾向多届韩国政府施加压力,要求其放弃独裁,实行民主政治。例如1974年美国国务院就曾发表“关于韩国人权问题的特别报告书”,对韩国朴正熙政府的高压政策进行抨击。奉行 “人权外交”的卡特政府执政时,美国甚至曾以撤出驻韩美军和停止一切援助相威胁,反对韩国政府的独裁举措。但是,美国的这些做法收效甚微。 更严重的是,冷战期间韩国曾经多次发生军事政变,这让掌握着韩国军队指挥权的驻韩美军司令部也多次被纠缠了进去。1980年韩国政府出动军队镇压光州起义,更是使驻韩美军被扣上了一顶多年以来都难以揭掉的黑锅。 1979年10月26日,韩国总统朴正熙被部下的情报部长金载圭刺杀,随后由崔圭夏任代总统。12月12日,保安官司令全斗焕又发动军事政变,夺取了政权。1980年4月,韩国很多地方出现了群众要求实行民主的游行示威运动。金斗焕政府宣布实施戒严,对这些运动进行镇压。5月,韩国光州的群众运动发展成了大规模的反对独裁统治的光州起义,金斗焕政府出动军队,动用坦克等重武器对起义进行了残酷的镇压,造成了大量的人员伤亡。这就是震惊世界的光州事件。由于在当时的美韩同盟体制下,韩国军队不论是在和平时期还是在战时都应由担任韩美联军司令部司令的美国将军指挥,因此,这次金斗焕政府得以调动军队对起义实施镇压,使得很多韩国人认为金斗焕的血腥镇压行动是得到了美国的完全支持的。这件事严重败坏了美国及驻韩美军的形象和声誉,在很大程度上推动了韩国反美主义的兴起。 1989年6月19日,在韩国国民议会的正式要求之下,美国政府曾发表了一个声明,对美国与光州事件的关系进行了解释。这个题为《美国政府对1980年5月韩国光州事件的声明》的文件指出,美国对1980年朴正熙被刺和金斗焕发动军事政变事先并不知情,并且对于韩国政府和军事领导人对韩美联军司令部管辖下军队的不当使用,美国曾经进行过多次抗议。文件还指出,当时所有被派往光州的韩国军队都不处在韩美联军司令部或美国当局的实际控制之下,等等。 但由于美国在光州事件发生后没能及时对这一事件做出解释,在1989年之前的9年时间内,反美主义的种子早已经撒播在韩国各地各阶层的民众当中,加上很多韩国人对美国政府的这一解释也根本不认同,因此这一事件对美国所造成的消极影响已经难以挽回。 (2)、驻韩美军频繁的犯罪和扰民事件严重损害了韩国民众的利益,引起广泛的不满。 近年来,驻韩美军频繁发生的犯罪和扰民事件,已经成为韩国民众反美情绪高涨的主要原因之一。驻扎在韩国的美军部队纪律松懈,违法犯罪时有发生。根据韩国法务部的统计,在1967年至1991年间,驻韩美军的犯罪案件每年高达1100至2300起。从1992年起虽然美军犯罪数量有所下降,但每年仍有约770多宗。 而根据美韩两国1966年签署并于次年生效的《驻韩美军地位协定》,驻韩美军实际上是被赋予了治外法权,这使得这一协定成了驻韩美军犯罪的保护伞。因此,在大量驻韩美军的犯罪案件中,当事美军遭到韩国司法处罚的只占极少的比例。这种不公平现象引起了韩国民众的强烈不满。要求修改《驻韩美军地位协定》和要求驻韩美军撤出韩国的呼声不断高涨。迫于压力,美韩双方在1991年和2001年对这一协定进行了一定的修改,但驻韩美军实际享有的治外法权地位基本没有被触动。 2002年6月,两名驻韩美军驾驶装甲车赶往训练场时在路上压死了两名韩国女中学生,随后肇事者被美国军事法庭宣判无罪。这件事在韩国激起了强大的反美浪潮,几十万韩国民众在韩国各地举行了大规模示威游行,进行抗议。这件事引起了举世关注,并“使反美情绪以惊人的速度迅速扩展到韩国社会的几乎所有阶层”, 对当代韩国反美主义的发展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除了违法犯罪之外,驻韩美军在基地和演习场的选址问题上,以及在污染环境等方面,也常常引发民怨。 (3)其它一些因素的影响。 随着在朝鲜战争后出生的一代韩国人逐渐开始在社会生活中发挥更大的作用,很多韩国民众对朝鲜的看法开始发生改变。他们主张对朝鲜宽容、和解,并最终实现民族统一,而驻韩美军则被他们看作是实现民族统一的一个障碍,因此他们反对美国干预朝鲜半岛内部事务,并呼吁美国撤出或削减驻韩美军。除此之外,美韩之间经常发生的贸易摩擦也时常引起韩国某些特定利益群体的不满。9•11事件后美国在对外政策中体现出的严重单边主义倾向在韩国同样也招致了很多人的批评。所有这些因素都对韩国的反美主义有一定的影响。 有的学者认为,韩国民众的反美主义有很强的实用主义色彩,虽然有很多韩国人对驻韩美军有强烈的不满情绪,但大部分人又认为驻韩美军对韩国的安全至关重要,因此他们不支持驻韩美军撤出韩国。 这种说法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我们必须要注意的是,随着韩国民主化程度的不断提高,反美主义已经成为韩国非常重要的一种政治资源,韩国的政党和政客为争夺影响力,可能就会不断地去迎合反美主义的要求。这种趋势对韩国对外政策的影响不容忽视。2002年韩国总统大选的结果,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在2002年韩国总统大选前,恰巧发生了驻韩美军装甲车压死两名韩国女中学生的事件。就在总统选举投票前的两周,两名当事美军被宣判无罪。这件事马上在韩国引发了大规模的反美游行示威。正是在这样一种反美的氛围当中,以反美著称的卢武铉击败了主张继续与美国保持紧密联盟的李会昌,最终当选了总统。据悉,近60%的韩国二三十岁的年轻人都投了卢武铉的票。“卢武铉之所以当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韩国的年轻人对于当美国的附属国感到愤慨。” 由此可见,反美主义已经强大到了足以影响韩国政治进程的程度。 事实上,近年来美韩两国对美韩同盟进行的许多调整(尤其是在改变驻韩美军的特权地位方面),都是在韩国反美主义浪潮的推动下做出的。如果韩国反美主义的发展不出现大的逆转,那么将来它仍会对美韩同盟产生重要影响,这一点应该是没有疑问的。 三、朝鲜因素对美韩同盟调整的影响 朝鲜是影响美韩同盟调整的非常重要的因素。朝鲜这种影响作用的发挥主要是通过两个方面体现出来的。一是在韩美两国看来朝鲜对韩国及对周边地区构成了什么样的威胁,这将直接影响到美韩同盟的调整。二是韩美两国对朝鲜的不同看法也影响到韩美两国对美韩同盟自身的定位。 在冷战时期,朝鲜是美韩同盟的主要防范对象之一。但那时朝鲜的力量相对弱小,在美韩两国看来,对美韩同盟构成最大威胁的是朝鲜背后的苏联。冷战结束之后,东北亚地区冷战体系中的北部三角已经瓦解。虽然《中朝友好合作互助条约》至今仍然生效,但中国与美韩两国的关系都已经大大改善,美韩两国并不再把中国看作是对它们安全的威胁。因此,朝鲜基本上成了美韩同盟唯一的防范对象。朝鲜威胁的存在,也是美韩同盟在冷战结束后仍得以继续存在下去的主要合法性来源。此外,正如上文所提到的,20世纪90年代初冷战结束之后,美国曾经计划削减驻扎在韩国的美军,正是因为朝鲜核问题的出现,才导致美国改变了主意,停止了撤兵。而冷战结束至今,东北亚地区所有的重大安全议题也基本都是围绕着朝鲜问题展开的。这也从一个方面反映出了朝鲜对美韩同盟乃至对整个东北亚地区的重要影响。 冷战结束后,朝鲜没能及时调整其对外战略以适应新的国际环境,并因此而陷入了困境。由于来自苏联(俄罗斯)等国的援助减少,加上与相关国家的贸易量下降,以及遭受美国的制裁等原因,冷战结束后朝鲜的经济出现了严重的滑坡,并多次因发生旱涝灾害而面临饥荒的威胁。根据联合国开发计划署的统计数据,在1992至1996年间,朝鲜的国内生产总值下降了一半,由1992年的208.33亿美元降为1996年的105.87亿美元。 与陷入困境相伴随的是,朝鲜多次采取冒险政策,先后通过核问题和导弹试射问题,数次使东北亚地区的安全形势陷入紧张之中。这也对冷战后的美韩同盟构成了严峻的挑战。 1990年,美国情报部门发现朝鲜正在进行研制核武器的活动,美国政府随即对朝鲜提出严厉指责,并要求朝鲜接受国际原子能机构的核查。朝鲜则坚决否认自己有研制核武器的计划。此后美朝两国反复博弈,进行了激烈的交锋,其中双方曾数度面临战争一触即发的危险时刻。经过多方努力,1994年10月21日,克林顿政府与朝鲜在日内瓦签署了关于朝核问题的《框架协议》。这一协议规定,朝鲜同意冻结现有的核计划,作为对此的补偿,美国将负责在10年时间内为朝鲜建造两座1000兆瓦的轻水反应堆;在轻水反应堆建成前,美国将每年向朝鲜提供50万吨重油,作为对朝鲜的能源补偿。美朝核框架协议的签署使朝核问题暂时得到了解决,美朝关系由此也一度出现缓和。 1998年8月,朝鲜进行了一次火箭发射活动,朝鲜政府随后宣称朝鲜成功地发射了一颗人造卫星。但美日等国却指责朝鲜进行的是“大浦洞-1”型导弹的发射试验,并指责朝鲜的这一行为对地区安全构成了严重威胁。由于“大浦洞-1”型导弹的射程据悉达到了2000公里,能够覆盖日本全境并使美国在这一地区的军事基地受到威胁,因此美日等国对此反应非常强烈。美国除了紧急向韩国增派防空部队外,还决定与日本一起加快导弹防御系统的建设。2006年7月,在有关朝核问题的谈判陷入僵局之际,朝鲜又曾进行导弹试射,再次造成了东北亚局势紧张。 2002年12月,朝核问题又起波澜。美国指责朝鲜违反《框架协议》开发新的核武计划,并因此停止了对朝鲜的重油供应。朝鲜政府则宣布,由于美国停止向朝鲜提供重油,朝鲜决定解除对核计划的冻结,重新启动核设施用于电力生产。2003年1月,朝鲜又宣布退出《不扩散核武器条约》。朝核问题再次出现危机。2003年8月,在中国的努力和大力促成之下,中国、美国、朝鲜、韩国、日本和俄罗斯六国在北京举行了第一次解决朝核问题的六方会谈。从此之后,六方会谈便成为相关各国解决朝核问题的主要合作机制。经过各国的艰苦努力,在历经多次波折之后,2005年9月,第四轮朝核六方会谈取得重要成就,与会六方发表了共同声明。根据这一声明,朝鲜承诺放弃所有核武器和核计划。美国则确认其在朝鲜半岛没有核武器,美国也无意以核武器或常规武器攻击或入侵朝鲜。朝方声明拥有和平利用核能的权利,其他各方对此表示尊重。六方还同意,根据“承诺对承诺、行动对行动”原则,采取协调一致步骤,分阶段落实上述共识。 但此后这一共同声明的落实和实施并不顺利。美国财政部以朝鲜利用设在澳门汇业银行的账户从事洗钱和制造假美钞为由,下令对朝鲜进行金融制裁,导致朝鲜政府存在汇业银行内的2500万美元被冻结,此举引起了朝鲜的强烈不满。六方会谈因此又陷入了僵局。2006年10月9日,朝鲜首次进行了一次地下核试验,引起国际震动。后来,在中国和其它各方的努力下,2007年2月13日,朝核问题第五轮六方会谈第三阶段会议通过了《落实共同声明起步行动》的共同文件,内容包括朝方关闭并封存宁边核设施,以及各方同意向朝鲜提供价值相当于100万吨重油的经济、能源及人道主义援助,等等。这一文件是朝核六方取得的又一项重要成果。2007年3月,第六轮朝核六方会谈在解决美朝间的金融问题上实现突破,美国同意澳门汇业银行对朝鲜资金实行解冻。7月,在俄罗斯的帮助下朝鲜被冻结资金问题获得解决。7月14日,韩国提供的第一批6200吨重油运抵朝鲜,同日,朝鲜关闭了在宁边的核设施,并接受国际原子能机构的核查。朝核问题向着最终解决迈出了非常关键的一步。但朝核问题能否得到最终解决,还存在着很多的变数。朝鲜半岛的局势能否因此进一步走向缓和,也仍是一个未知数。 朝核问题和朝鲜导弹试射所造成的危机曾在很大程度上巩固了美韩同盟,增强了这一同盟抗冲击的能力。为因应危机和对朝鲜进行威慑,美国在此期间曾向韩国增派了大量的先进武备,在一定程度上也使美韩同盟的力量得到了增强。可以肯定的是,只要朝核问题和朝鲜导弹问题没有得到彻底解决,美韩同盟防范朝鲜的主要战略方向就不会改变,同时,美韩同盟的实力也不大可能会受到削弱。 但需要指出的是,虽然朝鲜这一共同威胁的存在在很大程度上加强了美韩同盟的团结,但美韩两国对朝鲜认知的不同及两国对朝政策的差异又导致两国在朝鲜问题上出现了不少分歧(这方面的内容将在下一节中具体论述),这对美韩同盟的影响则是消极的。因此,朝鲜因素对美韩同盟调整的影响是双向的,对于这一因素对美韩同盟调整的具体影响,不能一概而论。 在上述诸多因素的影响之下,冷战后美韩同盟调整的主要结果就是:韩国的自主权逐步扩大,驻韩美军的特权地位逐步被消除,美韩双方逐渐向平等伙伴关系转变,同时,美国左右韩国对外战略议程的能力正在消失。 第三节 美韩同盟发展的新趋势及其影响 进入21世纪之后,美韩同盟的发展又出现了一些新的趋向。尤其是美韩同盟之间裂痕的出现,引起了很多美国人的担忧。在21世纪的新形势下,美国试图对美韩同盟进行进一步的改造,以便让美韩同盟能为美国的新亚太战略服务。但是,由于韩国自主能力的进一步增强以及东北亚地区地缘政治结构发生了新的变化,美国对美韩同盟的改造遇到了很大的阻力。未来美韩同盟能否继续在美国设计的轨道上运转?这一问题目前正在不停地折磨着美国决策精英们的头脑。 一、美韩同盟裂痕的出现 近年来,人们注意到美韩同盟已经开始出现裂痕,并且这种裂痕有不断扩大的趋势。这一现象引起了美国决策层和战略家们的极大担忧。美韩同盟出现裂痕表现在多个方面。 首先,美韩两国在对朝政策上出现了重大分歧。 美韩两国在对朝政策上曾经长期保持一致,但冷战结束之后这种情况开始发生改变。韩国领导人开始逐渐认识到,颠覆朝鲜政权或促使朝鲜政权垮台不利于韩国的国家利益,因为朝鲜政权突然倒台很可能会导致大规模的难民潮,会对韩国造成巨大的冲击。另外,一旦朝鲜半岛发生战争,将会给韩国造成极大的损害,靠近韩朝边界的韩国首都首尔(汉城)将会遭到朝鲜炮火的毁灭性打击。1998年金大中出任韩国总统以后,提出对朝鲜实施“阳光政策”,即缓和与朝鲜的关系,增进南北双方的经济和文化交流,通过和解加强南北双方的联系,以求最终实现朝鲜半岛的统一。美国的克林顿政府曾经对金大中政府的这种政策表示过支持。然而2001年布什出任美国总统后,开始对朝鲜施行强硬政策。2002年,布什公开把朝鲜定义为“邪恶轴心”国家,并一度试图用强硬手段在朝鲜实现“政权更迭”。布什政府的这种做法引起了韩国政府的强烈不满。 美韩两国虽然在朝鲜半岛无核化问题上立场相同,但在通过何种方式促使朝鲜弃核方面,两国却产生了很大的分歧。韩国主张通过六方会谈,以对话的方式和平解决朝鲜核问题,反对动辄对朝鲜实行制裁,更反对用武力手段解决朝鲜核问题。美国虽然也声称希望能通过和平方式实现朝鲜半岛的无核化,但他同时又保留着多种选择,包括使用经济制裁和战争边缘政策等手段迫使朝鲜弃核,必要情况下甚至打算不惜使用武力手段。美韩两国在这个问题上经常发生分歧和摩擦,韩国政府在朝核问题上的多次“不配合”举动,也让美国大为恼火。 其次,韩国民众的反美主义情绪高涨,“反美派”政治力量开始占据领导地位。 正如上文所述,近年来韩国的反美主义不断发展,反美主义“深深地扎根并广泛存在于韩国民众的集体心理中”, 并已经对韩国的政治议程产生了重要影响。这让美国政界和战略界都开始对美韩同盟的前景感到悲观。2002年当选韩国总统的卢武铉就是著名的“反美派”人士。美国著名智库企业研究所在2005年7月发表的一份报告曾把卢武铉政府称作是韩国历史上反美情绪最强烈的政府,同时这份报告还认为,也许现在已经到了美国与韩国“友好分手(amicable divorce)”的时刻了。 2004年在韩国举行的第17届国会选举中,以“开放国民党”和民主劳动党为代表的左派进步势力战胜了大国家党,这再次标志着“反美派”政治力量在韩国政治生活中的上升。因为“开放国民党”与民主劳动党这两个党向来主张追求更多的民族自主性,要求宽容对待朝鲜,而大国家党则向以保守和亲美著称。 显然,如果韩国国内的这种政治走向得不到逆转,美韩同盟的走势就将越来越对美国不利。 最后,韩国与中国越走越近,引起了美国各界的普遍担忧。 1992年中韩建交之后,两国关系的发展势头非常迅猛。尤其是在经济合作领域,两国关系可以说是出现了突飞猛进,双边贸易额不断攀高。到2004年,中国已经成为韩国的第一大贸易伙伴,同时也是韩国最大的投资对象国。今天,中国不仅已经连续多年成为韩国的第一大贸易伙伴,而且也是韩国的最大贸易顺差来源国。目前在韩国,约有500万人在中韩贸易中找到工作岗位,也就是说,近八分之一的韩国人依靠中韩贸易“吃饭”。 2005年11月,韩国承认了中国的市场经济国家地位,成为发达工业国家中为数不多的承认中国市场经济地位的国家之一。另外在文化和人员交流领域,中韩两国的联系也非常密切。中国已成为韩国人最大的出国目的地。今天在中国的韩国留学生达到了6万人左右,约占外国在华留学生总人数的40%。 中韩之间这种密切的经济文化联系,必然会在政治领域内有所体现。在处理朝核问题的过程中,韩国的立场多次与美国发生重大分歧,而中韩两国的立场却非常接近。更重要的是,韩国不仅拒绝参与美日两国在东北亚地区进行的战区导弹防御系统建设,而且还公开表示韩国不会与美日一起遏制中国。2005年,韩国总统卢武铉提出韩国要做东北亚地区的“均衡者”,支持在东北亚地区建立多边安全机制,共同构筑东北亚和平。在接受一次采访时他指出,虽然有人认为韩、美、日三国应该建立安全合作关系以共同对付中国,但韩国政府的立场是“不赞成将东北亚分割成若干阵营,互相遏制,互相防卫。韩国政府主张打破阵营格局,在经济合作基础上建立多边安全机制。” 虽然韩国提出“东北亚均衡者”理论主要是为了在新的国际环境下提升韩国的国际地位和作用,同时彰显韩国的独立自主性,但韩国拒绝参与遏制中国的做法,无疑还是会让不少美国人感到失望。 除了担心韩国与中国日益接近可能会最终导致韩国脱离美韩同盟的轨道外,美国还担心中韩两国日益接近会影响东北亚地区的地缘战略平衡。由于中韩两国都与日本存在领土争端,并且中韩两国都曾遭到过日本的侵略,两国在日本教科书问题和日本领导人参拜靖国神社等问题上有相同或相近的立场。因此,美国非常担心中韩两国会结成反对日本的事实上的同盟。2005年在日本申请成为联合国常任理事国的过程中,中韩两国都对日本的申请进行了反对,这似乎已经露出了一点中韩联手对付日本的苗头。近年来美国为了实现自己在东北亚地区的战略目标,不断加强美日同盟,企图把美日联盟打造成美国在东北亚地区的一个战略支点。如果中韩两国结成了反对日本的同盟,那么不仅美国在东北亚地区的许多战略目标将无法实现,而且美国本身还可能会被纠缠进中韩与日本的争斗当中。这当然是美国所不愿看到的。 为了防止这种局面的出现,近年来,美国战略界的许多人主张美国应该在东北亚地区打造和推出中、美、日三角结构,而之所以不把韩国纳入进来,就是为了防止出现中韩对美日的二对二局面。 有意思的是,美国著名战略家布热津斯基在其著作《大抉择》中,也认为远东地区“在今后大约十年里,最有可能出现的模式将是中、日、美三股力量相互作用:中国公开上升为地区大国,日本继续偷偷摸摸地建设越来越占优势的军事力量,美国则努力掌控上述两个大国”。 在这里,韩国同样没有能够进入布热津斯基的“法眼”,这里面的缘由值得琢磨。 总之,美韩同盟出现裂痕已经在美国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和争论。 面对美韩同盟出现裂痕及韩国出现离心倾向,如果认为美国对此将会无能为力或无动于衷,那将是不现实的。2007年4月,美国与韩国在经过长期谈判之后终于达成了自由贸易协定。这是1992年与加拿大和墨西哥达成北美自由贸易协定之后美国与其它国家达成的最大的自由贸易协定。对美国来说,美韩自由贸易协定的达成不仅具有重大的经济意义,而且也具有重要的政治意义。因为这一协定的达成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防止韩国更快和更深地融入中国的经济和外交轨道,同时保持美国在韩国的政治和经济影响力。 二、美国将美韩同盟扩展成全球同盟的努力 近年来,美国对美韩同盟的调整又出现了一种新的动向,那就是使驻韩美军获得更大的战略灵活性,并力图把美韩同盟从一个地区同盟改造成全球同盟。2006年1月,美国与韩国就驻韩美军的“战略灵活性”等问题达成了协议。根据这一原则性协议,韩国将根据美国全球军事战略的变化,“尊重”驻韩美军的“战略灵活性”,美国则在调动驻韩美军投入国际冲突的过程中保证“不会使韩国政府违背国民的意愿,介入到东北亚地区的纠纷当中”。至此,在经过多年的争取之后,驻韩美军终于可以有条件地把自己的作用与任务扩展到了朝鲜半岛以外。这是美韩同盟功能的一个重大变化,它将会对整个东北亚地区的形势产生重大影响。 美国要使驻韩美军获得战略灵活性的原因主要有以下几点: 首先,它是美国实现自己全球军事战略调整的需要。 冷战结束之后,美国对自己的军事战略和全球战略部署都进行了重大调整。美国的目标是打造一支能够进行灵活反应的快速机动部队,以便让美军能对发生在全球各地的危机事件做出及时有效的处理。9•11事件发生后国际安全环境出现了新的重要变化,恐怖主义及有可能被恐怖主义组织利用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扩散构成了对美国安全的主要威胁。对付这种新的威胁,需要美军具备更强的灵活性和机动性。同时,9•11事件后美国在阿富汗和伊拉克展开的反恐战争使美国兵力吃紧,美国希望驻扎在中东以外地区的美军能够被用来支援反恐战争。虽然伊拉克战争发生后美国已经从驻韩美军中抽调了一部分军队赴伊拉克参战,但美国还是希望能与韩国达成新的协议,以便为驻韩美军在朝鲜半岛之外展开军事行动提供合法性。 其次,不得不承认的是,近年来美国扩大其与东亚盟国之间的安全义务范围,在很大程度上是要对中国进行牵制和威慑。 由于中美之间存在台湾问题,美国时常担心中国可能会采用武力手段解决台湾问题并由此引发中美之间直接的军事冲突。因此,美国试图通过赋予驻日和驻韩美军战略灵活性,把日、韩等国也拉下水,让这些国家和美国一起对中国构成威慑,以消除中国用武力解决台湾问题的潜在可能。2005年,美日两国宣布把台湾海峡纳入美日同盟所关注的周边事态之内,就是这种动向的典型体现。 另外,近年来中国的不断崛起也对美国在东亚地区的存在构成了不小的挑战。长期以来,防止亚太地区落入另一个霸权国家的掌控之下是美国的一项基本国策。1999年,时任美国防部负责亚太事务的助理国防部长帮办科特•坎贝尔在接受中国学者的采访时就曾明确指出,冷战结束后美国在东亚地区的战略目标就是“维护和平和稳定,提供安全保障,使那些涉及美国长期利益的国家放心,震慑企图破坏该地区稳定的国家所采取的潜在行动。我们还致力于阻止任何一个怀有破坏和平和稳定野心的国家主宰亚洲”。 现在,美国显然已把中国看作是最具主宰亚洲潜力的国家。因此,美国在冷战结束之后不但没有解散或削弱其与日韩等国的军事同盟,反而要不断加强这些同盟,其一个很重要的目的就是要牵制和防范正在崛起的中国。 最后,美国还想通过这种对双边同盟的调整,逐步把已有的双边安全同盟从地区性同盟改造成全球性同盟,以便使这些双边安全同盟能为美国的反恐战争贡献力量。 美国发动阿富汗战争和伊拉克战争以后,韩国、日本、澳大利亚等美国的盟国纷纷派出军事力量,对美军的作战行动提供了支援,这让美国看到了一种新的希望。如果与美国有双边同盟关系的国家能够答应把双方安全义务的范围扩大到更广大的周边地区甚至全球,那么美国在全球发动的反恐战争就可以得到这些国家更有力的支持,这对美国来说当然是一种莫大的帮助。因此,使驻韩和驻日美军获得战略灵活性只是行动的第一步,下一步美国可能会要求盟国也扩大自己的义务,在全球范围内对美国提供支持和帮助。当然,由于扩大同盟条约的覆盖范围会大大增加美国盟国自身的负担,并增加其卷入地区外冲突的风险,所以美国的同盟国们是否会同意美国这种把双边同盟全球化的改造,还存在很大的疑问。 不过,当前在美国战略界确实已经出现了一种主张依靠打造民主国家同盟来解决全球主要问题的思潮。例如,2004年2月启动的、由包括美国两党议员及各界专家学者在内的共400多人参与的普林斯顿国家安全项目在其2006年发布的最终报告中就指出,美国及其盟国在二战以后所建立的国际制度体系已经破裂,包括联合国、世界贸易组织、北约和数不清的较小的组织都需要进行重大改革。在推动联合国和其他重要全球性制度改革的同时,美国还必须要与美国的友邦及盟国共同努力,发展一个全球性的 “民主国家协约”(Concert of Democracies),即一项旨在加强世界上自由民主国家安全合作的新制度,以使“民主和平”得以确认并制度化。如果联合国改革无法进行,这个民主国家协约就将为自由民主国家提供一个替代性的论坛,并以超级多数表决的方式授权采取包括行使武力在内的集体行动。 我们很难判定美国战略界存在的这种思潮是否已经影响到了美国政府的对外决策,但美国战略界的这种新动向却很值得注意。 美韩两国就驻韩美军的战略灵活性所达成的协议只是一个原则性协议。两国在这一些协议的指导下能够开展哪些新的合作行动,以及美国对美韩同盟的全球化改造能否成功等等,都还有待观察。 三、美韩同盟与朝鲜半岛的统一问题 美韩同盟在未来能否继续存在下去,涉及到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那就是朝鲜半岛的统一问题。一般认为,如果朝鲜半岛实现了统一,那将会对美韩同盟产生重大影响。届时驻韩美军是否还会继续驻扎在朝鲜半岛,以及驻韩美军的数量是否会出现调整等问题,可能都会出现变数。 长期以来,美国在公开表态中是支持朝鲜半岛在将来实现统一的。美国也不反对美韩同盟对朝鲜半岛的统一提供适当的支持。美国国防部在1998年发表的《东亚安全战略报告》中,就曾明确指出,“在朝鲜不再构成威胁以后,我们的联盟和驻军要继续支持朝鲜半岛以及整个地区的稳定。双边联盟和美国驻军将继续为剩下的防务需要做出贡献并适当支持南北的统一”。 但有的学者认为,美国是否真正希望朝鲜半岛尽快实现统一很难判断,美国多次表态声明支持朝鲜半岛统一的立场也是值得怀疑的。因为朝鲜半岛如果实现了统一,驻韩美军的存在问题就会受到很大冲击,从而会影响美国的整个东北亚战略。 笔者认为这种观点是很值得商榷的。在笔者看来,美国支持朝鲜半岛统一的立场应是毫无疑问的,虽然朝鲜半岛实现统一有可能会使美国产生一些顾虑,但权衡总体的利益得失来看,对美国来说,支持朝鲜半岛实现统一显然是利大于弊。 美国是否支持朝鲜半岛统一,首先要取决于两个问题的答案。一是朝鲜半岛采用何种方式实现统一。美国显然不会支持韩朝两国中的任何一方用武力方式实现半岛统一。因为朝鲜半岛上发生战争不仅将会把美国直接卷入,而且也会影响整个东亚乃至全球的稳定与繁荣,这将有损美国的安全和经济利益。也就是说,朝鲜半岛只有采用和平的方式实现统一美国才会支持。实际上这也是美国在朝鲜半岛统一问题上的一个公开立场。另外一个问题就是韩朝统一后的政治走向问题。如果美国能够预见统一后的朝鲜国家将会采取对美国疏远甚至敌对的态度,那它当然会反对这种统一。美国必须要确保朝鲜半岛的统一不会损害美国的联盟战略及其在亚太地区的总体战略目标。 在上述两个疑虑能够得到解决的情况下,美国是会支持朝鲜半岛统一的。这是因为: 首先,朝鲜半岛实现统一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朝鲜的核问题及其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问题,这对维护美国的国家安全至关重要。1993年,在美国国防部发表的“新防卫计划”中,“核扩散的危险”就被列为美国所面临的四大威胁的首位。9•11事件发生后,美国把恐怖主义袭击和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同时看作是对美国的主要威胁,美国尤其担心恐怖主义分子会利用核、生化武器对美国发动袭击。从近年来美国对朝鲜核问题与导弹问题的重视程度上,也不难看出朝鲜在核武器与其它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扩散方面对美国构成了很严重的安全威胁。虽然朝鲜的核武水平仅处于初创阶段,但鉴于核武器的巨大杀伤能力,其对美国所构成的长远潜在威胁是不言而喻的。同时美国也非常担心朝鲜会把自己所掌握的核物质与核技术向外扩散。另外,朝鲜在导弹技术方面拥有较高的水平,多年来它已经向多个国家出售导弹或导弹技术, 是一个重要的导弹技术扩散源。近年来,美国还担心朝鲜会与伊朗在核技术领域进行合作,这更是让美国感觉如芒在背,坐立不安。鉴于韩国的实力比朝鲜的实力高得多,如果朝鲜半岛能在韩国的主导下实现统一,那么上述问题显然都可以得到很好的解决(虽然也有人担心统一后的韩国有可能会成为一个核国家,但这种情况出现的可能性极小。因为在现有的安全环境下,统一后的韩国如获取核武器不但对它毫无裨益,而且还会使它在政治、安全保障等方面付出巨大代价,并有可能引发地区核军备竞赛)。 另外,朝鲜虽然经济发展水平低,但却拥有强大的军事力量,美国多年来对朝鲜的围堵和制裁经常使朝鲜领导人奉行激进和冒险的对外政策,这使得朝鲜已成为东北亚地区一个重要的潜在冲突根源。一旦在某种情况下朝鲜半岛危机失控,战争爆发,那将会对美国的安全和经济利益造成重大损害。因此,今天的朝鲜问题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火药桶,随时都有可能被引爆。这对美国也是一个严重的潜在威胁。而一旦朝鲜半岛实现了统一,这一危险源也将随之消失。这无疑能大大改善美国的安全环境。 除此之外,如果朝鲜半岛实现了统一,这一地区将会产生一个非常大的市场,美国的公司和企业都能从中获益,这也有利于整个美国经济的发展。 鉴于朝鲜半岛统一能够给美国带来巨大的安全和经济好处,美国似乎没有理由不真心支持朝鲜半岛实现统一。 目前来看,美国对朝鲜半岛实现统一的最大顾虑,也并不是朝鲜半岛实现统一后驻韩美军的地位可能会受到冲击,而是统一后的朝鲜国家可能会与中国结成同盟反对日本或美国,并影响东北亚地区的战略稳定。正如上文所述,目前美国对中韩两国的不断接近深怀戒心。2002年曾经有学者指出,美国和韩国的决策者们基本都认为,韩国与朝鲜统一后仍将会留在美国的安全体系内。 但近几年来中韩两国迅速接近的速度和程度已经超出了很多人的预料,今天至少在很多美国人看来,未来韩国的对外战略走向不容乐观。至于朝鲜半岛统一后驻韩美军的地位问题,至少目前来看并不会出现大的问题,因为美国政府与韩国政府都已经多次表示,即使是朝鲜半岛实现统一之后,美军也仍有必要继续驻扎在韩国,以维护这一地区的稳定。 总之,当前美韩同盟的发展带有很多的不确定性。美国仍在努力支撑美韩同盟并试图按自己的理想对美韩同盟进行改造。不过显而易见的是,由于韩国自主性的增强以及东北亚地区地缘政治结构出现新的变化,美国在利用美韩同盟实现自己在亚太地区的战略利益时,已开始遭遇越来越大的困难和阻力。美韩同盟能否在东北亚地区取得成功,不仅取决于美韩两国自身,也取决于美国与这一地区其他大国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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