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21世纪以来，中日关系的曲折变化引人注 目。小泉执政期间，中日在诸多问题上的冲突不断 加剧，两国关系持续紧张，直到安倍上台后，这种情 形才有所缓解。作为在亚太地区拥有广泛利益且与 中日两国同时保持着密切联系的世界唯一超级大 国，美国一直在关注着中日关系的演变。美国对中 日关系的看法及政策不仅反映了其在东北亚地区及 全球范围内的利益需求，也对中日关系的未来走向 施加着难以估量的巨大影响。 一 、美国国内对于中日关系的 认识和争论 美国国内对于小泉时期中日关系之状况的看法 比较一致，均认为中日经贸发展处于历史最好水平， 两国争议的核心是历史问题，但深层因素在于对东 亚地区同时出现两强的不适应。布鲁金斯学会学者 沃伦特索夫的看法较有代表性，他认为中日“对于 历史问题的争论并非来自历史，而是面向未来”①。 布什总统也称“中日之间的关系比参拜神社问题更 加复杂”②。但分析家们认为，中日之间不会爆发激 烈冲突，因为这两个国家都是注重实用主义的，有两 个关键因素减少了爆发一场真正冷战的风险，一是 14 两国都不愿推行对抗政策；二是两国都愿意维护互 利的商业关系。③ 在中日关系的状态对美国的影响 方面，公开场合的官方表态及媒体的看法与内部研 讨中很多官员和学者的认识并不一致，因此对于美 国应在其中扮演的角色，自然也存在很大争议。一 种观点认为，美国有能力帮助两国解决纷争，但其目 前的做法实际上加剧了这一地区的紧张局势。加州 大学教授、对日政策研究所所长查默斯·约翰逊教 授表示，中日之间的对抗可能是美国引起的，同时美 国也在被其消耗。④ 还有人认为，“如果亚洲被日本 民族主义的上升惹上麻烦，也会被美国的沉默所困 惑”⑤。但更多官员和学者则认为，美国缺乏足够的 着力点来帮助化解中日关系中的紧张成分。华盛顿 大学迈克尔·叶胡达教授表示：“中日是两个自豪 ① “Perceptions of U．S．Foreign P0licy in East Asia，”CNAPs Visiting Fe~ow Presentation，The Brcok／ngs Institution，Washington，D． C．，June28，2006． Interview of the President by NHK Television。Japan 。hupt，，。 www．whitehouse．gov／news／releases／2005／11／20051108—5． ③ 裴敏欣、史文：“亚洲酝酿中的火势：防止中日战略冲突”， 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政策简讯》，第44期，2005年l1月。 ④ 陈雅莉：“中美日关系，路在何方?”《华盛顿观察>周刊， 2005年3月23日。 ⑤ Nofimi~u Onishi，“U．S．Needs Japan's D／plomacy，but Tokyo Isn't Talking，”New York T／mes，Jun．25，2006．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现代国际关系》2007年第3期 的强国，美国只能安静地在幕后帮助促和0”①华盛 顿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米德伟认为： “美国在中日之间斡旋的余地不大，美国不想夹在 中日之间，那会给外界一个负面印象。”② 在作为中日争议核心的参拜问题上，美国国内 的看法也很不一致。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前亚洲事 务高级主任麦克尔·格林表示，美国国内在该问题 上有四种看法，即最右的新保派支持参拜，日本越刺 激中国他们越高兴；右偏中派属于共和党稳健派，认 为不介入是上策，这也是布什政府的立场；中间偏左 的民主党右派亲日，认为美国不应要求日本停止参 拜；最左的包括民主党左派和《纽约时报》等媒体， 担心对此问题置之不理将会导致美国在亚洲被孤 立。③ 哥伦比亚大学教授杰拉尔德·柯蒂斯认为， 布什政府虽不希望日本首相参拜，但主张在参拜问 题上保持沉默。④ 美国众议院外交关系委员会连续 举办了几场有关日本历史认识问题的听证会，一贯 对参拜持反对立场的委员会主席海德和民主党议员 兰托斯对日本政府进行了批评，但也有许多发言人 称赞日本、批评中国，听证会并未给人留下“日本不 是好东西”的印象。⑤ 可见，美国内对于中日间问题的解决及美国在 其中作用的认识存在不少分歧。主流看法认为，中 日经贸关系顺利而在政治安全领域矛盾明显；双方 争议的核心是历史问题，但紧张源于两国在东亚的 同时崛起；双方政府内部对此已有清醒认识；中日的 紧张状态已使美国受益，但亦可能损害美国利益；美 国不宜直接出面干涉，最好暗中施加影响以控制事 态演变。 二、美国政府对于中日争端的政策 新世纪初以来中日关系的基本表现是冲突与对 抗。安倍上台后中日关系初步得到改善，恢复了中 断多年的高层接触，但双方原有分歧并未真正解决， 很多争端只是暂时搁置。美国虽然期待安倍适当调 整小泉时期强硬的对华路线，并对中日紧张状态的 缓解表示赞赏，但并不认为中日内在矛盾会因安倍 的上台而发生质变。在中日关系问题上，尽管美国 国内对美应发挥的作用认识不一，但美国政府在实 际操作中一直坚持“不干涉、有所偏、保底线、促利 益”的原则。 第一，在中日具体争端中保持中立及不涉入的 立场。从客观上说，美国目前的战略重点是反恐和 防扩散，缺少更多精力干预中日争端。从主观上看， 虽然日本是美国的标准盟国而中国可能成为美潜在 对手，但由于美国对于两国的需求各不相同又都不 可或缺，故美国政府认为任何带有明显倾向性的表 态均可能引起中日双方的强烈反应，从而很容易将 敌意转移到自己身上；其次，中日两国虽均希望美国 出面表态向对方施压，但它们对于美国保持不涉人 姿态的接受程度要远远大于带有倾向性的干预；再 者，美国对中日关系的表态也必然会影响到美韩及 美与其他盟国的复杂关系。而尽可能采取超然、中 立的立场则可赋予美国更大的灵活性，有助于其最 大限度地从两国纷争中获益。所以在涉及中日争端 的具体问题时，美国政府总是避重就轻，含糊其词。 如美国能源部2006年2月公布的关于中国石油战 略的分析报告中丝毫未谈美国政府的立场，只表示 应对中日东海石油之争予以关注；在参拜问题上，美 国政要一般不予评论，无法回避时便进行暗示或转 移话题。小泉在2006年8月15日参拜靖国神社 后，白宫发言人明确表示，总统不会卷入其中任何事 情，因为那是中日可以自己解决的问题。⑥ 美国国 务院发言人也表示，我们知道中日之间存在的紧张 关系，但我们认为它们面向未来更加重要；至于下任 首相是否参拜，那要由日本政治家自己去做决定。⑦ 前国安会官员格林指出，美国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