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什欲以“民主外交”解危局 《新京报》2005年3月6日 　　　　 　　对美国来说，利用军事手段“破旧”的任务不得不暂时告一段落，而要“立新”，重建伊拉克秩序，修补美国国际形象，赋予美国的行动以合法性，还需要依靠软实力。 　　———李晓岗 　　最近一段时间，布什政府强调“自由”的言辞、推广“民主”的行动明显多了起来。如果说不久前布什“自由宣言”式的就职演说、赖斯的“暴政前哨”论还只是一种姿态的话，那么这些天美国干预乌克兰总统选举、批评俄罗斯民主进程倒退、支持黎巴嫩民众示威游行等做法则似乎说明美国对民主的重视正在落实到行动上。布什政府的这些言行反映了美国外交政策的调整趋势，即在强调硬实力的同时，更加重视软实力，在外交上软硬兼施。 　　强调软实力，首先是因为布什政府意识到单凭硬实力解决不了眼前的主要问题。布什政府第一届任期的外交政策的主要特点，如果用一个字来概括，那就是“破”，即依靠军事实力突破国际秩序的制约，先发制人、“政权更迭”等做法是其表现。事实证明，这种政策对美国来说，有一定成效，也有局限性。一方面，塔利班政权被摧毁，“基地”组织遭重创，萨达姆被赶下台，利比亚“改邪归正”，美国面临的明确的、有形的威胁被清除，“眼中钉”被拔掉，恐怖分子已无法对美国发动有组织、有系统的攻击。另一方面，军事行动可以赢得战争，但无法恢复稳定。战后伊局势持续动荡，而且由于伊拉克战争的师出无名，美国的政治影响力大大下降，世界各地的反美情绪升高。同时，美国新的“心腹之患”如伊朗和朝鲜在各自的地区影响大，没有相关国家的配合难以实施大规模军事打击。因此，对美国来说，利用军事手段“破旧”的任务不得不暂时告一段落，而要“立新”，重建伊拉克秩序，修补美国国际形象，赋予美国的行动以合法性，还需要依靠软实力。 　　最近中东地区形势出现的一些新变化，进一步促使美国重视“民主”手段。中东地区是目前美国的战略重心，当地极端势力是美国的主要敌人，由于以军事手段为主的“硬实力”可以摧毁这一地区的反美政权和组织，却无法消除其赖以存在的滋生仇美意识的土壤，美国认识到“心病还需心药医”，试图通过在中东地区推进“民主化”、消除恐怖主义产生的土壤，维护其安全利益。而伊拉克大选较为顺利地举行、政治重建曙光初现，巴勒斯坦选举出开明的新领导人，黎巴嫩政府顺应反对派呼声被迫辞职，埃及宣布将举行更民主的总统竞选，这些事态的发展使美国重新萌发利用民主、自由等软手段推进外交政策目标的希望。美国将会以伊拉克为样板，扶植亲美政权，支持中东国家的“民主”反对派，推动中东地区所谓“民主”的“多米诺效应”。 　　强调“自由”观念、推动实施“民主”，通过这种言行合一，有利于美国改善与国际社会特别是与欧洲传统盟友的关系。欧洲国家与美国在外交理念、国际秩序安排方面存在深层次分歧，欧洲民众普遍反感美国的单边主义作风，欧美关系因伊拉克战争而严重受损。强调民主自由，可以为改善欧美关系找到共识，利用欧美价值观中相互重叠的部分修补大西洋两岸关系，重塑传统联盟，建立国际统一战线，推动美国的反恐反扩散目标。因此，推进“民主”既是一种“理想主义”外交政策，更是美国解决近期目标的现实主义手段。 　　国内政治支持是推行外交政策的保证。“自由”、“民主”是大多数美国人引以为豪的核心价值观念。受殖民地时期清教徒传统的影响，美国文化中有一种强烈的“使命感”，美国人认为他们的国家是“山巅圣城”、“世界的楷模”、是“不可或缺的国家”，领导世界、拯救世界、输出“民主自由”，是上帝赋予美国的神圣使命。强调外交政策与美国传统价值观的关系，既可以为美国外交政策找到可以自圆其说的理想主义理由，又能够把其改造世界秩序的图谋上升到大是大非的政治高度，暗示美国在伊拉克和中东所进行的斗争是一场事关自由存亡、美国民主使命成败的大问题，以此加强国内团结、赢得国内支持。 　　目前，伊拉克动荡的局势是美国公众最为关切的问题，伊朗和朝鲜核问题则是布什政府的心腹之患，美国没有精力再招惹新的麻烦。因此，美国在利用“民主”这一外交手段时是将会有选择，有重点的，不会搞“一刀切”。大中东地区国家将是主要目标，而对俄罗斯等国的民主问题的敲打则更多的是“表态”和走过场。 　　□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所外交室主任 李晓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