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在第一任“立”已露端倪 ——布什新任期的对外战略 李晓岗 《世界知识》2005年第3期，2005年2月1日 调整后的美国对外战略内容更清晰，任务更具体，手段更多样。通过单边行动推动多边与美合作的趋势会加强，对硬实力和软实力两手都抓，两手都强硬，软硬兼施。 布什新一届任期已经开始。从赢得大选、共和党控制国会两院的选举结果来看，布什在推进对外战略方面所受到的国内约束将会更小、所拥有的支持会更强。相应地，布什新一届任期的对外战略部署则将主要受国际因素影响。 布什第一届任期对外战略的特点可以概括为“破”，即突破国际秩序的制约，单边主义、先发制人、“政权更迭”等是其具体表现。在这一阶段，塔利班政权被摧毁，“基地”组织遭重创，萨达姆被赶下台，利比亚“改邪归正”，美国面临的明确的、有形的威胁大都被清除，恐怖分子一段时间内无法对美国发动有组织、有系统的攻击。但由于伊拉克战争的师出无名和战后局势持续动荡，美国的政治影响力大大下降，世界各地的反美情绪升高。同时，伊朗和朝鲜核问题久拖不决，仍是美国的心腹大患。针对这样的形势，布什政府将在第二任期对美国的对外战略进行调整。 坚持单边主义 行动有所收敛 美国独霸是当前国际社会的现实，没有一个国家有能力或者愿意像当年苏联那样站出来反对和制衡美国，单边主义还有其存在的客观条件。鲍威尔的辞职从侧面反映出，美国在对外战略上仍将保持强硬势头。 伊拉克问题事关美国对外战略的全局，它既是布什单边主义和先发制人战略的实践，又是美国反恐和推动大中东“民主化”的基石。布什政府几乎把所有的政治资本押到了伊拉克问题上，其成败直接关系到布什政府的形象和美国今后的安全形势。败，美国反恐战争将前功尽弃，并进而有可能在中东引发连锁反应，造成这一地区局面失控，伊斯兰极端势力迅速蔓延，美国从此将不得安宁。成则不仅布什可以用结果来堵住反对他发动战争的人的嘴，“大中东计划”也能有一个立足点。所以，在伊拉克问题上美国会继续其强硬立场，拉姆斯菲尔德的留任也说明了这一点。在朝鲜和伊朗核问题上，美国会以制裁和施压相威胁，态度将更加强硬，不会再容忍这两个国家继续以谈代拖。 但是，美国无法单凭自己的力量解决所有问题。举行大选、建立自治政府，只是伊拉克实现稳定的第一步，自治政府的合法性需要国际社会认可。美国需要联合国赋予其在伊拉克重建工作以合法性。同时，美国还需要通过国际社会将反恐反扩散问题机制化，需要有关国家与美国合作，共同解决伊朗和朝鲜核问题。从美国国内政治角度看，随着伊拉克大规模战斗的结束，国防部的地位逐渐下降，国务院的地位在上升，赖斯出任国务卿将进一步加强国务院的作用，重视通过外交手段解决问题，单边主义会有所收敛。 此外，伊拉克问题反映出“先发制人”行动的有效性和局限性——可以赢得战争，但无法恢复稳定。新的目标如伊朗和朝鲜在各自的地区影响大，牵扯面广，没有相关国家的配合也难以采取大的强硬手段。所以，美国再次进行政权更迭战争的可能性不大。但美国将保留在未来采取类似行动的主动权，同时，为了阻止其他国家援引美国的先例发动“先发制人”行动，美国会对“先发制人”的概念、打击目标、实施条件进行严格界定，并通过国际机制使其合法化。 大国关系“合”而不同 急需建立新联盟 美国反恐反扩散离不开大国合作，其他大国要想在国际上发挥重大作用，也必须和美国发展关系。中美、中俄关系会继续稳定，欧美关系也不会进一步恶化，反而还会有所改善。但这次大选明显反映出欧美社会在国际秩序、宗教道德价值观等方面存在着深层分歧，双方关系因此也不会恢复到９．１１前的那种密切程度，而是逐渐形成一种新的关系模式。因此，在新的大国关系格局中，对美国有利的是大国的立场即使与美国不太一致，但也比较接近；对美国不利的是，其他盟友或大国与恐怖主义的关系还没有达到你死我活的程度，所以经常不能与美国同仇敌忾。如何建立一种美国主导下的大国合作关系，使它们与自己保持一致，是美国对外战略面临的问题。 原来的盟国和国际组织在反恐反扩散时代已无法满足美国的需要，联合国和北约要么束缚了美国的行动，要么作用微不足道。而美国自己组建的“志愿者联盟”又十分脆弱，无力承担长期的任务。为伊拉克建立的临时联盟正在瓦解，美国急需筹建新的联盟，分担伊拉克重建和开展“大中东计划”的负担。 重拾“软实力”，改造“大中东” ９．１１后，美国认定伊斯兰极端势力为主要敌人，大中东地区是美国国家安全威胁的主要来源，美国的战略重心因此也转向了这一地区。但以军事手段为主的“硬实力”可以摧毁这一地区的反美政权和组织，却无法消除其赖以存在和滋生的土壤。因此，“心病还需心药医”，美国重新重视“软”实力，传播美国价值观。目前，中东地区伊斯兰国家是美国传播价值观、推进“民主化”、维护其安全利益的重要目标。在美国看来，中东“民主化”和反恐战争是相辅相成的两个方面，反恐战争为推进民主化扫清障碍，而中东民主化有助于消除恐怖主义产生的土壤。因此，尽管美国至今无法稳定伊拉克局势，但它仍会致力于扶植亲美政权，企图以伊拉克为样板，改造“大中东”，彻底消除恐怖主义滋生的根源。 制定新秩序 圈定能源势力范围 除了反恐、反扩散外，拓展贸易、要求中国调整货币汇率、抑制能源价格上涨势头等问题，也会体现在布什政府的对外战略中，美国会推动在贸易、金融、能源、原材料供应方面制定新秩序。例如为保护美国的能源供应，防止各国争夺国际石油资源，形成能源势力范围，可能要求国际社会制定有利于美国的相关规则。     调整后的美国对外战略内容更清晰，任务更具体，手段更多样。通过单边行动推动多边与美合作的趋势会加强，对硬实力和软实力两手都抓，两手都强硬，软硬兼施。 总的来看，布什新一届任期对外战略的特点将是“立”，即确立反映美国主导地位的国际新秩序。通过阿富汗战争、伊拉克战争冲击了冷战遗留下来的旧国际秩序后，美国图谋改造，完成从冷战到后冷战时代国际秩序的转型。它所设想的新秩序将由美国主导，大国合作，以应对恐怖主义和武器扩散等非传统威胁为主要任务。在反恐反扩散问题上，美国与其他大国有着共同或相近的利益，但其独霸的图谋与世界多极化的潮流格格不入，将在世界各地遭到强烈抵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