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蒙田：沉重的肉身 人性的缺陷 　　作者：潘小松 　　蒙田甚至认为猪有超然物外的修养，比如暴风雨来临时所有的人都紧张，一头猪却岿然不动。知识让人失去了本该享受的宁静，我们因此怀疑、迷信、贪婪。人类最大的笨蛋 就是西塞罗这样的哲学家：“因为他们根本想像不到自己竟会是大笨蛋。” 　　我在英文版的《哲学的慰藉》里也没有找到阿兰·德波顿的详细资料，所以权当他是懂得哲学的英国作家吧。好在他的这本小册子有中文译本(上海译文出版社2004年4月)，读者要是因我的小文对他产生兴趣，找来读并不困难。我是喜欢以文学的形式来讲哲学的故事的书籍的，因为它们并不排斥普通的读者。荷兰作家房龙的受欢迎正在于此。 　　一个人如果一辈子只能在书房中体验生活而又有创作的欲望，我以为阿兰·德波顿的法子可取。书房里讨生活的作家的文学贡献也不应该被埋没，因为他们比现实里讨生活的作家要博览群书一些，与先辈作家的对话要频繁一些。阿兰在书里给法国随笔作家蒙田的篇幅显出他对这位前辈同行的厚爱；而蒙田的一生基本是在书房里度过的。蒙田的书房是一座华丽城堡里的一间屋子，有千把本书——千把本书在400年前的欧洲算丰富的收藏了。这个城堡坐落在产葡萄酒的波尔多的东面30公里处，算得上田园风光了。蒙田比一般的作家幸运得多，他可以守着祖业谈西塞罗。西塞罗是哲学家，喜欢说“没有比做学问更美妙的事情了”这样的话，而蒙田偏偏对这样的话表示不屑：“实际上成千上万的村妇在自己的村子里过着比西塞罗更平静、安宁而有恒的生活。”阿兰自己接着发表对山羊生活的看法：山羊并不懂得西塞罗的哲学，但山羊吃莴苣时的满足感足让为人的羡慕。蒙田以为动物般生活强似人类的理性知识生活。动物得病能够以草药自疗，人却只能开些何首乌、孔雀屎之类的偏方。“动物在恋爱方面也占上风。”说是有一头大象会当街抚摩少女的乳房。蒙田甚至认为猪有超然物外的修养，比? 绫┓缬昀戳偈彼械娜硕冀粽牛煌分砣纯徊欢Ｖ度萌耸チ吮靖孟硎艿哪玻颐且虼嘶骋伞⒚孕拧⑻袄贰Ｈ死嘧畲蟮谋康熬褪俏魅拚庋恼苎Ъ遥骸耙蛭歉鞠胂癫坏阶约壕够崾谴蟊康啊！?/p> 　　“当我身体健康，又逢阳光明媚时，我是个和善的人；只要有一个长进肉里的脚指甲，我就会变得暴躁，脾气坏得谁也惹不起。”蒙田这里谈到的是人性的另一个缺陷——沉重的肉身。研讨会上的柏拉图要放屁，求助于灵魂的高贵功能是没有用的，因为“主管我们排泄的括约肌有自己收放的规律，完全独立于我们的意愿，甚至违背我们的意愿。”马克西米连认识到王者之气与肉体不容，下令随从不许看自己的裸体：“给他穿裤子的人必须蒙上眼睛。”在蒙田看来，在俗世里硬把灵魂和肉体割裂是不明智的：“巍峨的哲学巅峰如果没有人能呆在上面，规则如果超过我们的实践和能力，又有何用？”人经常以为提着自己的头发能离开地球，却每每离不开水和食品；高贵如王者也要衣履，也要沐栉。这是没有法子想的事情。规则如果不回到常识，往往只能是尴尬。 　　《哲学的慰藉》是可以阅读而不太适合评论的小册子，因为作者的意思都借古人的嘴说了。其实就阅读本身而言，读者增加的阅历一如生活实践里的阅历，评论并不是目的，有时连过程都算不上。这样理解阅读是不是有点哲学的意思了？我的哲学是骨子里熬出来的，比哲学家强。好像这话是高尔基说的，假如记忆不错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