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巴马政府对华经贸政策趋向 □王荣军 在美国次贷危机引发的全球金融危机冲击下，美国经济在低谷徘徊，失业率呈不断上升趋势，个人消费和企业投资难以迅速恢复，因此，国内政治中贸易保护主义气氛日益浓厚。奥巴马政府的贸易政策走向尤其是对华贸易政策走向引起各界的密切关注。 美国国内贸易保护主义气氛日益浓重 在金融危机的影响下，美国国内经济形式严峻，贸易保护主义抬头。据美国官方初步统计，2008年第四季度美国实际GDP按年率计算下降6.3，比上年同期下降0.8%，全年同比增长率仅为1.1%。占美国GDP比重高达70%左右的个人消费支出连续两个季度出现较大幅度下滑，考虑到金融危机的影响仍在发酵，居民收入预期变化和“去杠杆化”因素的影响，美国个人消费短期内难以迅速复苏。同时，美国金融体系仍存在诸多问题，尤其是信贷紧缩问题仍未解决，企业投资也难以迅速恢复。在这一经济形势下，美国失业率已从2008年1月的4.9%上升至2009年3月的8.5%。在这种情况下，美国国内政治中已经相当浓重的贸易保护气氛就会进一步升温，类似“购买美国货”和“雇佣美国人”这样的实质性贸易保护措施就会得到更广泛的政治支持。 考虑到美国国内经济和政治形势，美国主要贸易伙伴国担心由民主党主导的新一届美国政府和国会可能会具有较强的贸易保护主义倾向。但是，奥巴马近期贸易政策进行过激调整的可能性不大。尽管奥巴马和民主党对贸易、投资和经济全球化的认识不同于小布什和共和党，前者更强调公平贸易，主张政府积极干预，而后者支持自由贸易，更关注加强美国企业和产品的国际竞争力，开拓国外市场。然而，奥巴马的贸易政策主张尚未偏离九十年代以来美国贸易政策的主线，而且，从奥巴马目前的整个经济振兴计划安排来看，贸易政策的执行应当不会成为其近期政策重心。 中美贸易发展势头良好 具体到其对华贸易政策，我们既要看到中美贸易的迅速发展，同时又要警惕美国贸易保护主义对奥巴马政府对华贸易政策的巨大压力。中美贸易的迅速发展使中国成为了美国最重要的贸易伙伴之一，即使在当前金融危机的冲击下，2008年双边贸易依然实现了一定程度的扩张。截至目前，美国是中国第二大贸易伙伴，第二大出口市场，第六大进口来源地，第三大技术进口来源地；中国是美国第二大贸易伙伴，第一大进口来源地，第三大出口市场。与此同时，在已有的定期对话机制如中美商贸联委会等机制的基础上，两国政府在2006年建立了新的高层对话机制即中美战略经济对话；它有效加强了两国宏观经济政策的协调和沟通，在包括金融、贸易和投资、能源和环境、产品安全和国际经济合作等诸多具有战略意义的领域达成了许多共识；对话机制已成为解决分歧、应对快速发展的双边贸易和投资中的挑战的一个有效框架。此外，中美双向投资也在继续发展：美对华投资项目呈稳步增长，目前美国仍是中国外资最大的来源地之一；到2008年9月底，中国在美直接投资也达到近30亿美元，涉及工业、科技、旅游、金融、保险、运输和承包等各领域。 中国可能会成为美国贸易保护主义的重点攻击目标 中美双边贸易的稳步增长也成为美国贸易政策的主要目标和贸易保护主义者的重点攻击目标，当前情况下尤其如此。其原因如下： 首先，从美方统计来看，中国在2000年就已经超过日本成为美国最大的贸易逆差来源国，且所占比重巨大。按照美方统计，尽管2008年中国对美顺差的增长速度实际上已经大大下降，但在美国逆差总额中所占比重却有所上升。 其次，在金融危机的严重冲击下，中国政府为稳定国内经济采取了一系列贸易促进措施，这些必要举措很有可能会被奥巴马政府以及美国国会视为“经济民族主义”（或重商主义）。美国很可能会在世贸组织提起对中国的贸易诉讼，并可能更多地运用其国内贸易法，发起针对中国产品的反倾销和反补贴甚至特保调查。尤其是，按照美方的评估程序，中国企业从政府方面得到的所有支持，几乎都可以成为发起反补贴调查的理由，围绕中国刺激经济措施的争议因而很可能增加。 再次，人民币汇率问题可能重新突出。自2005年汇率改革至2008年底，人民币对美元汇率累计升值约19%，人民币汇率问题在最近几次中美战略经济对话中实际上已不再是最重要的议题。不过，2008年下半年以后，人民币对美元汇率开始趋于稳定甚至有所下降。奥巴马曾明确表示“（人为压低人民币汇率）不利于美国企业和雇员，也不利于世界的发展，……将利用一切可行的外交途径寻求中国货币政策的改变。”奥巴马政府中几位主要经济决策官员还宣称次贷危机的真正原因是以中国为代表的部分国家过度储蓄挤出了美国的储蓄，导致流动性泛滥。在这种认识背景下，人民币汇率问题仍有可能再一次成为双边经济关系中的热点和争议话题。 最后，奥巴马政府对劳工标准和环境问题的重视可能成为新的贸易争端触发点。奥巴马提名的美国贸易代表、前达拉斯市长罗恩•柯克在获得任命伊始就公开表示“国际贸易的成功离不开对美国工人的保护和对环保的可持续性。”在3月份刚公布的《2009年贸易政策议程》中，美国的贸易政策被明确赋予了作为推动“社会责任”和“国家能源和环境目标”方面进展重要工具的使命。美国政府和国会对中国的劳工状况一向抱有偏见，双方存在明显分歧。至于在能源和环境目标与贸易政策的结合方面，按照《议程》的说法，目前美国的重点是争取在多边谈判中融入这项内容，因而还不至于立刻导致双边争端。但是，如果奥巴马宣称要大力推动的环境-气候变化议题在其国内进展顺利的话，美国可能会加入碳排放交易的行列，实际上类似于对企业开征“碳排放税”，而这很可能引发新一轮的针对中国企业的“不公平竞争”诉讼。 中美贸易应以对话、合作为主 在20国集团首脑伦敦金融峰会上，胡锦涛主席与奥巴马总统举行了会晤，双方一致强调“当前美中两国继续密切合作对维持世界经济的健全至关重要，未来也将如此。”同时两国将建立“美中战略和经济对话”机制，就全球经济和金融问题、气候变化和能源及其他重要问题交换意见，加强协调与合作。这与奥巴马政府一直表示的要与中国加强经济对话与合作的姿态是一致的，而且，客观上在美国和世界经济面临困境的情况下美国也需要中国的帮助。然而，“购买美国货”和“雇佣美国人”之类的提案能在一片国际指责声中获得通过，反映了当前美国国内贸易保护冲动的强烈。中美经贸关系当中仍存在许多潜在摩擦点，在当前的美国国内政治生态下，美国政府必须顶住贸易保护主义主张的诱惑和压力，维护双边经济和贸易交往的大局，这样中美经贸关系才可能尽快克服经济和金融危机的困扰，得到健康的调整和进一步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