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美国更要有利中国 发表于2008年《国企》11月刊 为拯救急剧恶化的美国金融危机避殃及自身，世界主要经济体被完全调动起来。步美国国会通过7000亿美元金融救助法案后尘，西方七国、欧盟、二十国集团亦随之采取联合降息行动。在中国，采取大规模资金援美与抛售美元资产寻求自保亦成为中国对策选择的热议话题。最终，中国政府以央行宣布降息为这场争论暂时画上了句号。宣布降息表明，中国对美救市持积极的有限参与态度，不可能对美国实施大规模的资金援助，激进的救援主张与极端的抛售对策皆非中国政府现时期的对策选择。但是，救市争论涉及的国家外汇储备安全问题却不会因降息而消失，无论政策选择的结果如何，激进的救援主张、极端的抛售对策与积极的有限参与态度对于中国应对金融危机保证国家外汇储备安全都是有益探索。 从眼前看，积极的有限参与是当前保证中国外汇安全的现实选择。 一方面，改革开放三十年以来，出口成为中国经济增长的主要拉动方式。特别是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后的六年，中国迅速融入世界经济体系。中美经济形成了高度的相互依赖关系。中美互为最大的商品出口对象国，超过2万亿美元的中国外汇储备中，美元资产比重畸高，包括3000亿美元的“两房”债券在内的1.2万亿美元被投入美国市场。这种将所有鸡蛋放在一篮子里边的现状短期内难以改变，当金融危机极大地降低了美国消费需求，高度相互依赖的经济关系直接造成中国出口型企业巨额亏损与大量倒闭，如果听任危机蔓延，一旦美国以增发国债、以美元恶意贬值的方式向全世界转嫁危机，最终不利于包括中国在内的所有美元资产持有国。 相反，在金本位被放弃的条件下，霸权是美元被普遍接受的基础，采取大量抛售美元资产迫使美国为保卫美元而出售黄金的极端方式保障外汇安全，需要至少满足下列条件之一：世界主要经济体的一致行动或中国货币成为世界主要结算货币，而现实是，美国绝不会向某些学人希望的那样，抛售黄金保卫美元的世界主要结算货币地位，抛售的结果是，美国遭受重创而中国倾家荡产，这也正是世界上许多竞争者翘首以盼的结局。 另一方面，积极的有限参与源于目前国内经济形势严峻。在1.2万亿美元投入美国市场后，中国除保有必需的6000亿美元储备应对国际收支暂时性失衡外，可用外汇仅仅2000亿美元，也无力对美大规模救市。因此，中国断无不顾国内企业困难充当国际“雷锋”之理，所谓“只有中国能救美国”西方舆论高帽我们承受不起。 出于利益和实力考虑，我们必须持积极的有限参与态度，争取救人救己、趋利避害的最大平衡。具体外汇安全而言，只要中美间没有发生不可调和的政治军事冲突，中国就没有必要于己不利地抛售美元资产加速其贬值，现时期，不抛售就是对美国有效的救市之举。同时，救市并非一定要购买美国国债，购买部分美国金融和实业企业的股权，特别应该利用中国海外债券及时回购已被美资掌控的、事关中国国计民生和国家安全的产业。做到拯救美国更要利于中国。这是在现实条件下相对于大规模出手相救与大量抛售，可以以较小的损失暂渡难关的权宜良策。 从长远看，美元外汇资产的贬值是不可逆转的趋势。积极的有限参与仅仅是权宜之计。 世界银行副行长林毅夫一针见血地指出：这次金融危机是美国上个世纪末向房地产业转移网络泡沫的结果，美国通过不断降息将房地产泡沫累积起来直至破灭，美国的金融衍生工具花样翻新太快，而监管却大大滞后。沿着林毅夫的逻辑推演下去，结论就是：只要美元还是世界主要结算货币，依仗美国的世界霸权，通过征收铸币税将全世界的财富集中到美国的趋势就不会改变。通过恶意贬值，美国可以轻而易举地转嫁危机，如果管理不“滞后”，就是自缚手脚，这种滞后是资本的生产方式与美国的国家利益决定的，主导这一体系的美国人绝不情愿放弃。目前，在积极地有限参与对策下，仅仅寄希望于美国政府的强势美元政策，缓解美国国内流动性紧缺，使资金回流美国，从而缓解美国金融危机，并停止人民币在美国压力下的升值，使得中国经济增长方式暂时得到延续，同时保证中国外汇安全的做法是否成功也只能取决于美国的合作意愿。 因此，当不具备人民币成为世界主要结算货币，内需未成为拉动中国经济的主要动力、自主创新还不是经济增长主要手段时，中国的外汇安全就难以较为自主地运作。但这并不是说我们无所作为。20世纪90年代，出于构建健康稳定的中美关系保证中国发展的和平环境的政治考虑，中国将自身经济融入世界经济是正确的。但目前我们需要调整融入的结构而不是改变融入世界的方向。就外汇安全而言，一定要大力调整将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中的做法，做到外汇储备经营的多元化，不能只盯住美元。而要根据外汇的安全和中国自身的双重需要，适时适量地将美元转化为黄金、石油等实物形态的储备，将外汇转化为投资、用于国内社会保障、科技、文化发展，做到外汇的储备水平适中而不是越多越好。只有这样，遇有危机，才能较为自如地将不断贬值的外汇资财卖掉或转换，获得最大的行动自由。